“我不討厭亡靈不代表我不會殺了你。薩恩。”站起來的時候,顯而易見的怒火將白衣法師的狼狽完全遮蓋。
“嗬,地上界有哪個活人不討厭亡靈的?”薩恩無所謂的聳肩,“除了德拉索庫。”
伊歐文深吸了口氣,那個詞讓她非常不安,她看了看周圍,精靈並沒有在這裏。但縈繞在心裏的不祥預感遲遲不肯散去。要說什麼能讓伊歐文忌憚的話,非德拉索庫莫屬。
要不是來到法誇爾她差點就忘了還有這樣一重身世。明天血精靈就要占據這座城市,身為新任祭司長,她必須出席相關場合。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關於她的一切都不再神秘,她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這樣德拉索庫很容易就能注意到她。
不得不說導師的訓練很成功,她的童年差不多都忘光了。遺憾的是,她又來到了法誇爾。
“讓我猜猜,連血精靈都無法接受德拉索庫是麼?”薩恩不知好歹地問道,“所以我們尊敬的梅爾德勳祭司長才迫不及待要掃清你的障礙,那個知道你過去的人?”亡靈指著不住咳嗽的皮特。
伊歐文順著它的手看了皮特一眼。
老人平靜地迎接她的目光。
“你錯了。”伊歐文重新用權杖對準了亡靈,“我的過去沒有任何好隱瞞的。”
與死亡領域相對的法域出現在眾人眼前,對於周圍無辜被卷入鬥爭的人類伊歐文沒有任何顧忌。真可笑,那麼漫長一段時間為了讓自己融入人類社會她放棄所有的天賦,專心學習曆史和魔藥。僅僅過了十年,她就像變了一個人——冷漠、輕視他人性命。
可這有什麼關係?
為了艾莉能夠順利登上王位,半精靈有這個資格。也讓她再也不用在意混血身份,或者被當成棋子任意擺弄。伊歐文寧願在陰影中死去。
“硬碰硬對你沒好處,德安諾普。”亡靈好心提醒。
法師沒有說話,龍骨權杖代替她做出回應。
當璀璨的藍紅光芒籠罩整個房間之前,老邁的皮特第一個逃了出去。後來也有人反應過來了,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抬起腳,紅藍光將他們吞沒。
“濫用天賦容易短命,就算你自己沒關係也要替你的契約者考慮考慮吧。”亡靈繼續用死亡領域對抗那片越來越旺盛的光芒。對付亡靈最好的方法就是用聖光燃燒他們,生命力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之所以很少有人類了解這點,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壽命來承擔。要是薩恩了解它麵前這名雙黑亞沙克人,就應該能猜得出她被氣得夠嗆。
亡靈被逼到角落裏,周圍的人類像是被歲月無情碾壓了數百年,連骨頭渣子都消耗得一幹二淨。
“我認輸了,德安諾普。”示弱的亡靈半跪在地上,勉強用手臂撐著它的腦袋,閃爍著熒光的眼窩帶著絲絲算計,“現在梅裏小巷的統治者是你了。”
伊歐文輕哼了一聲:“我可用不到這些。”
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亡靈連忙又補充道:“我把女公爵也帶來了。”
理智提醒伊歐文見好就收,可情感一而再衝撞她的理智。伊歐文決不允許任何人提起或者讓她重新記起童年,很不幸,薩恩觸犯了這一點。
難得的固執,看起來這家夥真的被掀了逆鱗。薩恩心想,隨即鬥誌冉冉升起。沒辦法,雙黑顯然想要它的命——讓它再死一次。而這次如果不能僥幸保持亡靈之身,隻怕以後它會灰飛煙滅,屆時連造物主都救不了它。
“我不明白為什麼,德安諾普。”亡靈的領域擴大了稍許,它看得出對麵的亞沙克人已有些體力不支,“就像光明的存在無人敢否認,黑暗的存在也必然有其道理。德拉索庫除了繁衍方式,還有什麼能被你以及那些無知的人類如此仇恨?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你也是有史以來德拉索庫最成功的子嗣。”
“閉嘴!”伊歐文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汗水浸濕了額前的頭發。不能被薩恩看出來她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她告訴自己。
“你想想,純種的亞沙克人早已在弑神之戰中全部滅絕了。如果不是德拉索庫,你又如何誕生於齊魯維亞?”亡靈循循善誘,“一味的逃避隻能欺騙你自己,想一想,隻要能生存下去,還有什麼能難得到你?”
伊歐文愣了一下,隨即她輕蔑地笑了:“現在你不是院長,我也不是你下屬,你有什麼資格教導我生存之道?”
亡靈從鼻洞中噴出一股黑氣,亞沙克人這樣的表現是不是代表著她已經有所鬆動了?
“我是沒有資格,但旁觀者清。”薩恩說,“況且這也是事實。”
白衣法師握緊了手中的龍骨權杖,薩恩說得沒錯。她怨恨地盯了皮特一眼,如果他真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那他便是導致如今這種窘況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