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主的女兒
(一)
從繁華的浙江省寧波市,轉學到偏僻的蘇北小鎮燕尾港,黃駿內心的那一份憋屈啊真是波瀾壯闊。
那天下午,黃駿坐在老爸的別克君威裏,表情凝重,一言不發。他的心情和此時天氣一樣,多雲轉陰。特別是當他看到道路兩邊那連綿不絕的廢棄鹽田時,頓時覺得心靈的堤壩岌岌可危,真有一種大雨傾盆、千裏潰堤的悲涼。
可是做在正副駕駛座位上的老爸老媽似乎並未發現黃駿情緒的異常,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談興正濃。
黃駿知道,老爸這次能夠擔綱燕尾港航道疏浚工程的總指揮,確實出乎意料,真有一種中了彩票的感覺,驚詫遠遠大於喜悅。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赴任的預備工作,包括快刀斬亂麻般地辦好了黃駿的轉學手續。黃駿真不明白,一個小小項目的總指揮嘛,咋就有這麼大的魔力呢?居然能讓老爸老媽一個勁地亢奮了好幾天。
黃駿悶悶不樂地看這車窗外那單調得不能再單調的景象,荒蕪的鹽田上,連一棵樹也看不到,甚至連野草也都長得麵黃肌瘦的,一副苦鬼模樣。這個鬼地方,看來真的是連鳥兒都不拉屎哩。可想而知那學校又該是怎樣的寒酸呢?黃駿越想越傷感,真有幾分富家公子落魄村野的悲涼。
(二)
黃駿走進燕尾港小學院子裏,才發現一切並不是自己猜想的那麼糟糕。
嶄新的圍牆、嶄新的教學樓,甚至連運動場、籃球架、單杠、雙杠都是嶄新的。黃駿的腦子裏立馬就冒出一個“雨後春筍”的詞來,是哩!一切好像剛剛從泥土裏才長出來似的!
“我們學校去年剛剛搬遷到新區,除了我們師生沒有變,所有的家當全部大換朝!”班主任名字叫劉藝梅,她向黃駿老爸老媽介紹學校的情況時滿臉的自豪。
“嗨!黃曉妮,過來一下。”劉老師抬眼看見一個長腿長腳的女生抱著數學作業本從旁邊走過,連忙招呼。
“劉老師,什麼事啊?”那女生一路小跑過來領命。
“你把黃駿同學領到教室去吧。浙江新來的同學,大家要多照顧哦!你讓他先和李鯉坐在一起吧。”劉老師回頭跟黃駿介紹:“她叫黃曉妮,是我們六(2)班的大班長,你們是本家哦!”
(三)
黃曉妮是黃駿在燕尾港小學認識的第一個同學。
黃曉妮比黃駿高出半個頭來,皮膚黑黑的,大概是住在海邊的緣故。留著男孩一樣的短發,穿著一身迷彩服,很有幾分女兵的英姿颯爽。
“你叫‘皇軍’?不會吧?這麼搞笑?”黃曉妮把那本來不大的眼睛努力睜圓,一副驚詫不已的表情。
“我叫黃駿,黃金的黃,駿馬的駿!”在老家的學校裏,黃駿就深受這該死的諧音之苦,他格外警覺地大聲辯駁。
“嗬嗬!逗你玩哩。我敢保證,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一樣的!”黃曉妮笑得大大咧咧,就像那不拘小節的海風一樣。
黃駿繃著臉不再出聲,心裏卻在暗自寬慰自己,罷罷罷!看來“小日本鬼子”這個烏龜殼兒是摘不掉的了。反正在老家也是這麼被人打趣的,也算有些免疫力的。
“黃駿,你家是浙江的?”黃曉妮似乎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連忙岔開話題。
“是呀!”黃駿懶洋洋地應答,他故意在麵皮上誇大自己的不快,試圖想起到警示作用。
“北京、上海、廣東、安徽、山東、河北……”黃曉妮像老財主一樣彎著指頭清點財富,“哈哈!我們班裏現在有個省市的同學了!”
“什麼?你們、哦不——我們班裏還有來自北京、上海的同學?”在這麼一個貌不驚人的小鎮上,居然能有這麼多天南海北的外省人,黃駿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是呀!在我們這裏辦廠、經商的外地人多著哩!也許再過幾年我們就能把全國的每一個省市都聚齊了。”黃曉妮臉上的笑容像葵花一樣燦爛。
說來也真奇怪,和這個黃曉妮聊上幾句,黃駿連日來淤積在心裏的陰霾,瞬間煙消霧散。
(四)
中午,黃駿來到校園的時候,發現乒乓球台邊上圍了一大圈人。湊近一看,原來是班裏的馮瑞和六(2)班的一個男生在麵紅耳赤地爭執,好像是因為爭搶乒乓球台點燃了導火索,兩個你推我搡各不相讓。
馮瑞來自河北,而他的對手一聽口音就是當地的。圍觀的男孩們一個個興致勃勃,不但不勸阻,相反還在邊上喝彩起哄擂鼓助威。
眼看著這場口舌之爭就要升級成肉搏戰了,這時黃曉妮氣喘籲籲地擠進了人群,“幹什麼呀?幹什麼呀?狗咬狗兩嘴毛!”黃曉妮一手捉住一條胳膊,猛一發力,竟把個像八爪魚一樣糾纏在一起的家夥生生地扯了開來。
一個黃毛丫頭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呢?黃駿心裏嘖嘖稱奇。莫非真像同學們說的那樣,這些海邊出生的孩子,盡吃生猛海鮮,不僅個頭竄得高,而且勁道也大。
六(2)班的那個男生原本還在上躥下跳,可一看是黃曉妮,頓時沒了半點脾氣。
“校長再三關照了!人家來到這裏就是咱們的客人,你們可不許欺生。”黃曉妮的目光宛若林教頭手中那根呼呼帶響的哨棒,潑辣辣地掃過每一個圍觀者的臉龐。
後來,黃駿像說評書似的跟李鯉說起這檔子事,誰知李鯉聽了淡然一笑,“你才來,以後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了,咱們的大班長呀!那就是一個女忍者神龜。知道不?去年全縣小學生女子組鉛球記錄就是她給刷新的。”
(五)
黃駿的同桌叫李鯉,是一個來自安徽的小胖子,他的老爸是這裏工業園一家化工廠的工程師。
一次,黃駿和李鯉閑聊,才知道班長黃曉妮QQ空間的名字居然是“島主的女兒”。
乖乖!怎麼會這麼巧呢?黃駿吐了吐舌頭,一句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黃駿心中的偶像是電視劇《射雕英雄傳》裏的東邪黃藥師,他格外崇拜這個離經叛道狂傲不羈、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奇門遁甲無所不能的江湖怪傑,所以他把自己的QQ空間的名字注冊為霸氣十足的“桃花島主”。
現在看來,這顯然是犯了大忌。這個名字注冊的時間孰前孰後你怎麼能說得清啊?弄不好人家還以為你是在輩分上故意占人家便宜哩!
那天晚上,黃駿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忍痛割愛把自己的空間名字更換一下。可是換成什麼樣的名字才和自己的初衷靠得近一些呢?他在百度裏一搜索,一股腦跳出來許多:金鏢黃天霸、佛山黃飛鴻、惡霸黃世仁、英雄黃繼光……我的老天!看來咱們姓黃的還都不是吃素的哩!難怪黃曉妮一個丫頭片子都那麼威猛。
黃駿斟酌再三,決定把空間的名字更改為“少年黃飛鴻”!
乘著雅興,黃駿又到“島主的女兒”空間裏溜達一圈。
一走進這個清新的世界,黃駿就被女主人的玉照給驚呆了!一身迷彩服的黃曉妮,背著一支錚亮的全自動步槍,英姿勃勃地站在瞭望台上,她的身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在她的相冊裏,居然還有一張是和扛著兩顆金豆的將軍合影!
黃駿迫不及待地查閱主人介紹,我的老天!原來黃曉妮的老爸就是大名鼎鼎的黃繼才——開山島民兵哨所所長,是全國海防戰線的模範人物,他和妻子在沒有淡水(吃水大部分都是水窖裏積存的雨水,其餘都靠船運補給)、沒有電的海島上已經堅守了年,方圓幾十裏的漁民都稱他是“開山島島主”。據說在他之前也有四任島主,可最長駐守不到天,最短的僅僅堅持了天。
看來,人家這個“島主的女兒”稱號才是名副其實的哩。
(六)
上學的路上,黃駿在街口遇到了李鯉。
黃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嗨!李鯉,黃曉妮的空間你是不是經常訪問啊?”
“是呀!”李鯉轉過頭來看著黃駿,不知道他為什麼對這個問題感興趣。
“那上麵有一張照片你看到沒?是個將軍耶!個金豆哩,那是誰呀?”黃駿的眉眼裏充滿了好奇。
“嗯!也沒有文字注明,不知道!好像是個中將。怎麼,你想當兵啊?”李鯉調侃地問。
“我還確實真的想當哩!”黃駿笑著說,“我就是覺得好奇嘛,黃曉妮的島主老爸真是厲害哩!”
“嗬!這還用你來說?當然厲害了,去年人家還上過中央台哩!”李鯉驕傲地說,聽口氣,好像那也是他的老爸。
“你說的是中央電視台?不會吧?”黃駿的眼睛閃閃發光。
“誰騙你是小狗。中央電視台擁軍晚會,人家可是上去領獎的。”李鯉對他的疑問有些不滿,特地加重了語調。
“怎麼從來沒有聽黃曉妮提過啊?”黃駿忽然覺得黃曉妮這個鬼丫頭城府也太深了。
“知道了吧?這就叫淡定!你就是專門問她,恐怕她也不會告訴你一個字的。我再透露一點哦,黃島主的二舅——也就是黃曉妮的姥爺,更了不得!人家祖上出過武狀元哩,他老人家是個老革命,是我們這裏赫赫有名的抗日英雄。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腰杆筆直,走起路來飛快……”李鯉講得眉飛色舞。
黃駿聽得如癡如醉。
(七)
周五的晚上,黃駿和李鯉正在校門口商量第二天的活動方案,這時,黃曉妮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你們兩個在鬼頭鬼腦在這兒嘀咕什麼呢?”
“哈哈,你來了正好。黃駿叫我明天帶他四處轉轉,我哪有資格當向導啊?正在這犯愁哩!”李鯉順手把熱山芋遞給了黃曉妮。
“好啊!明天我剛好沒有什麼事情。”黃曉妮爽快地答應下來,“帶你們去船舶工業園參觀一下怎麼樣?萬噸的大船,就是我們這兒造的。”
“別!別!”李鯉連連擺手,“黃駿,別去那兒!上次我跟她去看了,我的媽呀!甲板就有八層樓高,扶著鐵梯子一步一搖地爬上去,我的腿都嚇軟了,根本不敢朝下看!”
一絲惶恐從黃駿的眼裏掠過。
“要不我帶你們去橡膠壩那兒,去看看‘打鳥’吧!”黃曉妮熱情地推介新的觀光項目。
“什麼?你們這兒還有人敢打鳥?”黃駿睜圓了眼睛追問。
“嗬嗬!打鳥是攝影俗語,就是用長焦距在野外拍攝鳥兒。”黃曉妮樂嗬嗬地解釋道。
第二天早上,黃曉妮興致勃勃地領著黃駿和李鯉,三個人騎著自行車沿著攔海大堤一直向南,約莫有分鍾的光景,就來到了新沂河海口控製工程橡膠壩上。
黃駿和李鯉真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一條高近兩米、長有一千多米的橡膠大壩,橫臥在大海邊,宛若一條黑色的巨龍。巨龍的東邊是茫無邊際的大海,波瀾壯闊;巨龍的西側,是連綿不絕的蘆葦。兩邊眺望,景色迥異。
“這個大家夥是幹什麼用的呀?”李鯉也是第一次領略眼前的壯美景象。
“這個橡膠壩建於十幾年前,當時號稱亞洲第一壩,總投資將近兩個億。它的作用就是防止海潮倒灌,保護新沂河上遊的良田。你別看這個大壩上麵能走人,它裏麵其實是空心的。海潮來了,工作人員就提前抽水注入橡膠壩管道裏,行成擋潮大壩。海潮退了,就把裏麵的水排出,便於河流上遊泄洪!”黃曉妮邊說邊比劃,講得頭頭是道。
黃駿對黃曉妮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丫頭真是非同尋常!燕尾港這片土地上的事情,她似乎無所不知!
“走!我們看海鳥去。這蘆葦蕩西邊,有一大片淺灘,聚集了各種各樣的海鳥。好多外地攝影師都會專門到這裏來拍片子。等到秋天就更好看了,一片白茫茫的蘆花,有時候還能
看到越冬途徑這兒的仙鶴和天鵝哩!”黃曉妮的眼裏洋溢著無邊無際的自豪和喜悅。
“還有仙鶴和天鵝?天啦!”黃駿亢奮得一個勁地跳了起來。在黃駿的心目中,這樣吉祥富貴的鳥兒,隻有神仙居住的地方才會有的!不是麼?動畫片裏都是這樣的呀!
(八)
星期天,黃駿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小鎮燕尾港不大,東西走向的一條小街,不到分鍾就逛了個遍。
黃駿百無聊奈地沿著攔海大堤向南溜達。一登上大堤,頓時感覺有些異樣,風兒有點野,視野也變得更加開闊,空氣中海鮮的味道也更濃許多。難怪一個詩人這樣吟唱燕尾港:海風也帶三分鮮。
來到燕尾港,黃駿最大的收益就是享足了海鮮的口福,特別是涼拌海米蝦和海蟶炒飯,這可是燕尾港的招牌菜,那真是好吃得不得了。
黃駿忽然看到黃曉妮一手提著一個沉甸甸的編織袋向這邊走來。
“嗨!美女你好!”黃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黃駿?瞧你這打扮,跟吉祥物似的。你在這幹嘛呀?”黃曉妮看著他那新上身的紅夾克,打趣道。
老媽慧眼購置的這件紅夾克,黃駿本來就相當的不滿意,叫她當頭一打擊,就沒有自信了。
“我在這親近一下第二故鄉哩!你幹嘛呀?”黃駿連忙扯開話題。
“我去碼頭上等船,給老爸捎點東西。”黃曉妮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說話並沒有影響她趕路。
“來!我幫你提一個吧?”黃駿熱情地伸出雙手。
“你?”黃曉妮看了他一眼,似乎有點不信任,她猶豫一下,還是把那個小一些的編織袋給了黃駿。
黃曉妮總是喜歡用一個大姐姐的口氣說話。盡管黃駿已經適應了她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心裏還是有一點兒不快,小小男子漢怎麼能給人家小瞧呢?
黃駿接過那鼓鼓囊囊的編織袋,沒走幾步就改變了想法。他這時候才明白,人家小瞧是有道理的。那編織袋足有三十來斤,提在手裏有些力不從心。黃駿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努力想扮出一副輕鬆的神情。
“這活你們沒做過,不習慣的,還是我來吧!一手一個剛好平衡。”黃曉妮顯然看出了他的窘迫,善解人意地給了他一個體麵的台階。
(九)
坐在老碼頭的纜樁上等船,黃駿和黃曉妮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閑話。
“嗨!大班長,開山島上有沒有桃樹啊?”黃駿的內心充滿了向往。
“你以為那是城市裏公園呀?你以為那是武俠電影裏的桃花島呀?那麼浪漫?告訴你吧!開山島海拔米,麵積僅有萬多平方,就相當於個足球場大小。上麵到處都是岩石,連草都不肯長,我們栽了多少年樹,總共才活下來棵。小時候不懂事,在島上沒有伴兒玩,我哭著鬧著要養一條小狗,可是養狗沒有東西喂呀!萬般無奈,爸爸就給我買了一隻小山羊。那小羊也真懂事哩,整天像小狗一樣跟著我,好可愛哩!”黃曉妮望著遠方的海,沉浸在童年的回憶中。
世上居然還有人把山羊當著寵物的,真是聞所未聞。
“後來呢?後來那隻小山羊呢?”黃駿好奇地追問。
“那一年夏天,一場十二級台風席卷而過,連小島最高處的燈塔都被海浪給打壞了,你想想看!我們被堵在屋子裏根本就出不了門,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們找遍了小島上的每個角落,連一根羊毛都沒有找到。從那以後,島上就再也沒有養過小動物。爸爸說,海水浸泡過的土地,長點野草不容易哩,讓小羊吃了太可惜!”黃曉妮的話語,像秋日的池塘一樣平靜。
“那、那現在你和阿姨都上岸了,叔叔一個人在島上不就更孤單了嗎?”黃駿動情地問。
“是呀!所以我每個星期都盡可能地過去看看他,順便再帶點蔬菜和水果過去。”黃曉妮的眼眶有些潮濕。
“那叔叔幹嘛不回來呢?年了,也夠意思的了。”黃駿覺得有點心疼,可又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言語來安慰她。
“那也得要等找到接替的人選呀!”黃曉妮的語調有些疲憊。
“如果、如果一直就找不到頂替的人選呢?如果你爸爸以後老了不能動了呢?你怎麼辦呀?”黃駿心裏嘀咕,這個聰明伶俐的丫頭,怎麼忽然變得這般愚不可及呢?
“這個你放心好了!隻要需要,等長大了我會去頂替爸爸守島的!”黃曉妮火爆爆地吼道。
黃駿偷偷地瞄了黃曉妮一眼,發現她的眼中有怒火在熊熊燃燒。黃駿不敢多看,害怕那火焰會沿著目光燒到自己的身上。
(十)
回到家裏,黃駿真是悶悶不樂。他真不明白,自己就是這麼假設一問,黃曉妮竟然會大光其火。再說了,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呀?一個小小的荒島有什麼可守的呀?
打開百度,一篇關於開山島的文章深深地吸引黃駿的目光:
“年,從月至月,日寇多次進犯連雲港,東北軍第軍第師第團在孫家山進行了陣地防禦和反突擊戰。並與第團一起進行了大圍殲戰鬥。多次擊退日寇的進攻,給侵略軍以沉重的打擊。
日軍對連雲港久攻不下,就改變了攻擊方向。
年月日,日本侵略軍第五師團聯隊在海軍第四艦隊、空軍第七飛行團的配合下,首先侵占開山島,隨後以此為跳板,在灌河口登陸,先後攻陷響水口、新安鎮,占領大伊山、板浦鎮,一路燒殺搶掠,直逼蘇北文化名城海州……據不完全統計,僅在灌雲、贛榆和東海三個縣,就被日寇殺害人,致殘人,被強抓壯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