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黃昏外,街道
劉立成一個人鬱悶的開車。
劉立成把車停在海邊,一個人下車對著大海深吸一口氣。
2.夜外,劉立成家樓外
孫曉丹出現在劉立成家樓外,看著樓上的燈光,同樣是深吸一口氣,走進樓裏。
3.夜內,劉立成家
孫曉丹不期而至,爺爺奶奶分外緊張。
堪堪:“媽媽!”
孫曉丹:“堪堪爺爺奶奶,你們好。”
奶奶:“你怎麼又來了?這次是打得什麼算盤?”
孫曉丹:“兒子,你先去王奶奶家玩會兒,媽媽跟爺爺奶奶說點事。哎,你爸爸呢?”
堪堪:“爸爸還沒有回來呢。”
奶奶:“堪堪去王奶奶家吧。”
堪堪走了。
奶奶:“你要說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費口舌了,答案隻有三個字:不可能!”
孫曉丹:“堪堪奶奶,我不是來吵架的,我是誠心誠意來跟你們溝通的!當初我同意把堪堪給劉立成帶,是覺得你們能更好地照顧他。但是照顧孩子,不能就看他長了多大個兒,胖了多少斤,人家考學不看這個,人家就看成績!堪堪馬上就要考中學了,他現在這個成績,隻能乖乖地參加電腦派位,電腦派位的都是什麼學校?都是那些能順利完成義務教育就了不起的學校,學生都是那些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什麼小時工、早點攤、裝修工,都是他們的孩子。我不是歧視他們,但畢竟堪堪跟那些孩子的起點不一樣!你們願意你們唯一的孫子,長大以後擺個油條攤,還是當個小瓦工?要不就整天遊手好閑在網吧裏泡著?堪堪有聰明的天賦,也有條件接受更好的教育,況且爺爺、劉立成和我都是大學生,難道咱們當家長的,倒是讓第三輩卻走下坡路?那樣咱們會愧對孩子的!咱們得托他一把,讓他順利地跳過人生第一道龍門——也就是小升初!”
爺爺:“你的苦心我們能理解,我們可以對堪堪管得嚴格一些,但是要走堪堪這件事不可能!”
孫曉丹:“我已經給了你們四年的時間和機會了,事實證明,你們無法讓他在學習方麵有進步!甚至是原地保持都做不到!第十五名,倒數第一啊!你們難道就不著急嗎?”
爺爺:“那是因為他們班一共就15個孩子,他們班要是50個孩子,第十五名可是相當不錯了!”
孫曉丹哭笑不得:“堪堪爺爺,您好歹也是個辯證唯物主義者,能這麼算嗎?總之,堪堪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再跟著你們肯定要耽誤他,我必須親自帶他!”
奶奶:“你就肯定你能帶好?你連個家都沒有,自己整天加班,你有時間給孩子做晚飯嗎?你什麼時候給他輔導功課啊?”
孫曉丹:“這些您不用擔心,我都可以克服!”
奶奶:“你要是也帶不好孩子,耽誤了他升初中,我們找誰算賬去?”
孫曉丹:“不可能,我要做的事,一定能做到!你們成天在家裏不知道,我也是這次回來才了解到的。為了小升初別人家早就開始緊張起來了,哪個孩子不參加課外補習班啊?家長絞盡腦汁到處找關係,現在的小升初不像我們小時候那樣輕鬆了!這些都是在堪堪的那種國際學校不能體會的。咱們可不能再自我感覺良好了!你們劉家的香火要延續,但是不能苟且的延續,而是要有質量的延續。目前看,靠你們三個人抓質量是沒什麼希望了,所以我必須親自抓堪堪的學習!今天我來有兩件事,第一件是感謝你們這幾年對堪堪的照顧,第二件就是,我要帶他走。”
4.夜外,劉立成家樓道
劉立成回來了,剛走到家樓道裏就聽見爺爺的OS:“你要幹嘛?你要動手我們可就報警了!”劉立成趕緊開門,看到爺爺奶奶和孫曉丹很緊張的對峙。
5.夜內,劉立成家
孫曉丹:“我沒說這就帶走啊!”
劉立成:“爸媽,怎麼了?”
奶奶:“他要把孩子搶走!”
劉立成:“曉丹你不能不講道理啊!”
孫曉丹:“我向來說一不二,你們都知道。”
爺爺:“我也向來不向惡勢力低頭!”
奶奶:“孫曉丹,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要離婚那筆錢的大頭,特別高尚特別有底氣啊?今天這錢你拿走,孩子我就是拚了老命也不會讓你帶走!”
奶奶氣哼哼走進屋裏,拿出存折摔給孫曉丹。
孫曉丹:“我要的是孩子,不是錢!你們這麼做沒用,於理於情,我要孩子都沒錯。劉立成,你說句話行不行?你又忘了你的承諾了嗎?”
劉立成:“一邊鐵了心要,一邊鐵了心不給,兩邊都是鐵,我還能說什麼?要不然幹脆這樣,我自己帶著孩子出去住,這樣行了吧?”
孫曉丹:“你帶孩子出去住?”
奶奶:“你別想渾水撈魚!又琢磨你的小九九,孩子不走,你也別想走!”
孫曉丹:“渾水撈魚?什麼意思?”
奶奶氣哼哼:“不關你的事!”
孫曉丹打開手機,調出視頻:“好吧。你們看看!這是四年前離婚時拍的。”
劉立成:“我,劉立成,保證堪堪進入班級前五名,從今天開始,如果堪堪四年考試都進不了前五名,我,劉立成,隨孫曉丹任意處置!”
爺爺奶奶愣住了。
奶奶:“完了完了,這不跟賣身契一樣!憑這個都能打官司去了!你說你怎麼還錄像啊,還簽這喪權辱國的條約!你也不看看堪堪的實際情況,自打上小學他一直都在十名左右,都四五年了,你憑什麼拍胸脯下這個保啊!”
劉立成:“我這不是信了那個什麼教授的右腦學習法的蠱惑了嗎!誰想到堪堪這麼不爭氣!再說你們,我說他一句你們就護著!還反過來說我!讓我怎麼管孩子!”
奶奶:“你還怪我們!我們護著孩子,那你倒是跟我們一起護著啊,怎麼能錄這個東西!”
孫曉丹:“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堪堪爺爺,您是老革命,您說句公道話吧!”
奶奶:“老頭子,你想什麼呢?倒是說話呀!”
爺爺:“我一輩子做人堂堂正正,言而有信,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承諾,是我們單位上上下下有名的說到做到、說話算數的人,我也是從小就這麼教育劉立成和劉穎。”
孫曉丹使勁點頭。
爺爺:“但是今天,我決定做一件違背我做人原則的事!堪堪就在這兒,誰都不能帶走!劉立成,送客!”
爺爺大手一揮進了屋,奶奶轉悲為喜,趕緊跟著進去了。
孫曉丹:“劉立成,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爸嗎?你爸不是正義的化身嗎?”
劉立成:“為了孫子喪失氣節,古今中外誰都能理解,我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孫曉丹:“劉立成,我就是人死了,這條心也不會死!”
劉立成:“哎呀,你們這些女人,一個算一個,都是老天爺派來跟我作對的!”
劉立成甩袖回屋,眾人愣住。
6.夜內,孫曉丹家
孫曉丹看著堪堪的照片,在屋子裏焦躁地走來走去,電話響了,是孫媽媽。
孫媽媽:“曉丹。”
孫曉丹迫不及待:“媽!”
孫媽媽:“曉丹,你好像很著急,怎麼了?”
孫曉丹拿著電話哭了起來。
孫媽媽:“怎麼啦!你倒是說話呀!要不然你先哭,哭夠了給我打過來。”
孫曉丹:“哎呀,媽,你怎麼一點耐心也沒有呢!”
7.夜內,孫曉丹家
孫曉丹:“媽,打死我都想不到,劉立成他爸竟然犯渾,你說我該怎麼辦呀?”
8.夜內,孫媽媽家
孫媽媽:“你才知道!兵痞兵痞說的就是這種人!辦法有並且隻有一個,你真的想知道嗎?”
9.夜內,孫曉丹家
孫曉丹:“當然,媽,你就是我的幕後高參,快說吧!我對他們家真的黔驢技窮了!隻要你別讓我不殺人放火就行!”
10.夜內,孫媽媽家
孫媽媽精心地侍弄花,把葉子上枯萎的部分用剪刀仔細剪掉,剪得完美。
孫媽媽:“你聽好了,就一個字:搶!”
孫曉丹:“搶?媽,怎麼搶呀?不行吧!這招是不是太卑鄙了!”
孫媽媽:“他們家為了自己的私情,不顧孫子的前途,他們卑鄙不卑鄙?這叫以卑鄙之道還治卑鄙之人!”
孫曉丹:“媽,我可以跟他們打官司把堪堪的撫養權要回來!”
孫媽媽:“哼,你可真是婦人之仁!打官司,快了三個月,慢了一年半載,堪堪等得起嗎?”
11.夜內,孫曉丹家
孫曉丹:“確實等不起!可是媽,搶?合適嗎?”
孫媽媽:“沒有合適不合適,隻有應該不應該。不先下手為強,還有別的辦法嗎?”孫曉丹:“媽,我要像你就好了,什麼時候都這麼有定數!”
孫媽媽:“再提醒你一句,行動之前,要周密安排,做什麼不做什麼,先做什麼後做什麼,各個環節都要妥善。”
孫曉丹:“可是他們要告我怎麼辦?”
孫媽媽:“曉丹,《婚姻法》首先保護的不是祖父母和父親,而是母親和孩子,也就是你和堪堪!”
孫曉丹:“可是孩子的監護權畢竟判給劉立成了!”
孫媽媽:“反訴他們監護不盡職!”
孫媽媽掛了電話。
孫曉丹:“媽,喂?媽,喂喂?”
孫曉丹猶豫不定,她又看了一眼堪堪的照片,看了一眼成績單,回想起譚校長的話,(閃回)手重重地拍在成績單上,終於拿定了主意。
12.夜內,劉穎家
劉穎躺在床上看書,董旭笑嘻嘻進來了,手裏端著一碗他爸爸做的糊辣湯。
董旭吹了幾口喂劉穎。劉穎想喝,但還是輕輕推開了。
董旭:“怎麼了老婆?胃口不好?”
劉穎皺著眉頭:“也不是……我覺得我吃不慣你爸做的飯,雖然我知道他是好心,但我從小就真不愛吃這些醋和辣椒的。可你們家好像所有的菜都是放醋和辣椒……”
董旭大大咧咧的笑笑:“是,西安的嘛,都是吃醋和辣子,不放飯就不香。等你生完了我帶著你們娘倆回去一趟,那小吃多的!羊肉泡饃……”
劉穎立刻幹嘔。董旭趕緊停嘴。
劉穎過了一陣才喘口氣:“你再說下去就要我命了,聽著就難受!”
董旭:“老婆大人我不敢了!”轉而趴下對著劉穎的肚子甜蜜的說,“閨女,你今天開心嗎?是遊泳了還是打拳了啊?”
膩歪:“我兒子今天既沒有遊泳也沒有打拳,他練翻跟頭呢。你怎麼又這麼晚回來!找我廢了你當爸爸的權力呢!”
董旭:“嘿嘿,今天又被領導按住說當老師的事了,實在不要意思推啊!”
劉穎:“不行就是不行!我都要生孩子了,你不能老出差。”
董旭:“我一直推辭呢!我恨不得天天陪著你!”
劉穎:“這還差不多!”抱起董旭親了一個。
董旭抹著劉穎的肚子,倆人正溫馨著,突然董旭爸沒敲門進來了,抱著厚厚的一摞五顏六色的布。
董旭:“爸,這是什麼啊!”說著起身幫著爸爸拿。
劉穎一臉鬱悶。
董旭爸:“一百塊兒尿介子!我專門挑的舊棉毛褲和舊衣服,都是純棉的,吸水性好,可軟了!你摸摸!”
膩歪:“哎呦,爸,現在都用尿不濕,誰還用這種尿介子啊!”
董旭爸:“尿不濕不好,我問了好幾個帶小孩的人,都說尿不濕不好,不透氣,還會弄得孩子羅圈腿!”
膩歪:“老外的孩子都穿尿不濕,誰的腿不比咱們的腿直啊!再說洗尿布多麻煩啊,我可不想家裏弄得給萬國旗似的!”
董旭爸:“說到底你們就是自己偷懶,嫌麻煩,不用你們洗,我洗!”
董旭:“再說吧,先放這兒吧!這是什麼?”
董旭爸:小衣服,我挨家挨戶搜羅來的!多好!
膩歪:“爸,舊衣服已經夠多的了!”
董旭爸:“你不就是嫌難看嗎,就買幾件新外套,出門的時候套上就行了!還有這個!”
董旭爸把一把車鑰匙拍在舊衣服上,倆人愣住了。
董旭爸:“我都聽到你們念叨買車啦!沒車是不方便,就算我送給媳婦的,你爸你媽實在人,也沒跟我要聘禮,就拿這車補上吧!”
董旭:“爸,您哪來那麼多錢?買房子您也給錢,這車好幾萬呢!”
董旭爸:“我跟你媽存了一輩子錢,幾萬塊錢還拿不出來!爸爸有錢!開去吧,注意安全啊!”
董旭爸走了。
董旭:“還嫌我爸在家礙事?”
膩歪:“兩回事!看看這堆舊衣服,我兒子生出來就是丐幫的!”
13.夜內,劉立成家爺爺奶奶臥室
爺爺奶奶在睡覺,奶奶咯咯樂得直抖。
爺爺:“這小老太太做什麼美夢呢,高興成這樣!”
奶奶:“沒做夢!醒著呢!”
爺爺:“大晚上不睡覺!”
奶奶:“老頭子,我突然想起一句詩,老夫聊發少年狂,你今天跟堪堪媽媽說的那句話,太狂了!想起來我就美!這下可滅了她的威風!”
爺爺:“快睡吧!這事兒還有下文!”
14.晨內,孫曉丹家
孫曉丹看看表,八點整,打電話。
孫曉丹:“您好,您是Sophie校長嗎,我是JACKIE的媽媽,我想一會兒去找您,您有空嗎?……好的,十點,再見。”
接著打電話。
孫曉丹:“小張,我今天上午要去以色列使館去談死海之旅,下午要去突尼斯使館談自駕車的事,有事打我電話。”
孫曉丹穿戴好正要出門,突然水閘爆裂,她慌忙去擰不管用,忙來忙去,最後用毛巾勉強捂住,水還是不住地流。她看了看表,已經八點半了,很著急。打電話。
孫曉丹:“劉穎,你能不能……”
她突然想起來孫媽媽說的話。
孫媽媽(畫外音):“行動之前,要周密安排,做什麼不做什麼,先做什麼後做什麼,各個環節都要妥善。”
劉穎:“曉丹,什麼事呀?”
孫曉丹:“哦,沒事了沒事了,回頭聯係!”
孫曉丹掛了電話撥通韓忠電話。
15.晨外,韓忠家小區門口。
韓忠正在開車上班。
韓忠:“喂,曉丹。”
16.晨內,孫曉丹家
孫曉丹:“韓忠,你能不能幫我個忙,特緊急。”
孫曉丹按著不斷冒的水。
17.晨外,韓忠家小區門口車裏
韓忠:“好別著急,我這就去!”
韓忠掉頭向孫曉丹家開。
張雲站在小區門口看到韓忠掉頭,疑惑。
18.晨內,孫曉丹家
韓忠來了,工人正在維修,孫曉丹擦著身上手上的水,見到韓忠,趕緊迎上來。
孫曉丹:“這是我家鑰匙,我得趕緊走了!拜托了!”
韓忠:“慢點開車!路上小心!”
孫曉丹急匆匆走。
19.日內,校長辦公室
門口牌子上寫著:principal’s office。
校長是一位穿著優雅的夏奈爾套裝,頭發梳得紋絲不亂的老年女士,舉止總是慢半拍,帶著濃重的港台口音。
孫曉丹:“Sophie校長,我今天來是給JACKIE辦轉學手續的。”
校長:“轉學!WHY!您對我們學校不滿意嗎?JACKIE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他在我們這裏非常快樂,而且我可以保證,他會一直這樣快樂下去。”
孫曉丹:“不是不是,我對學校非常滿意,但是我還是決定讓堪堪接受傳統教育。”校長:“傳統教育!TERRIBLE!傳統教育太殘酷了!”
孫曉丹:“我知道。我就是怕他這樣一直快樂下去!校長您別誤會,當初我們肯花一年3000美元學費把JACKIE送到貴校,就是非常欣賞貴校的快樂教育方針。JACKIE這四年確實過的比公立小學學生快樂,對此我們很感謝您和您的學校,讓JACKIE快樂的幼年得到了延長。但是,快樂教育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我們畢竟是在中國,看著他20除以4學了4年,我真是揪心啊!讓他繼續快樂下去,恐怕隻能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