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槿嵐的身體仿佛被一道雷劈中,渾身疼痛之後便再無半點感覺,她想要張嘴說她是雲槿嵐,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良久之後,方才張開發僵的嘴唇說了句,“祖母,您說什麼呢?”
雲老夫人聽到她這聲祖母,輕歎了口氣,繼續追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嵐兒啊,祖母,您這是怎麼了?”雲槿嵐用手指在自己的勞宮穴上用力一掐,終於讓她有了知覺。
“自從花轎出門那天晚上起,我便每晚都夢到嵐兒,她總是遠遠地站著,一臉的淚痕,仿佛有很多話要跟我說。”雲老夫人的眼光飄向了窗戶處,雲槿嵐卻不敢跟著看過去,她很害怕那裏站著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遊魂。
看雲槿嵐低頭不語,雲老夫人眼裏的顏色又深了幾分,“特別是這幾天,我每晚都能聽到她在叫我,叫我跟她一起走。”
雲槿嵐無力地閉上眼,她的身子在顫抖,抖得完全不受控製,卻又不能不做些什麼,雙手相互掐了掐,鼓起勇氣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祖母,您身體不好,憂思過慮,才會產生了幻象,嵐兒在這裏呢,會一直陪著您。”
“我本以為,你是軒哥兒從別處尋來的,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雲老夫人心思通透,並不被她的話影響,“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嵐兒的身體裏?”
雲老夫人的話有如一道利劍直指雲槿嵐的內心,逼得她的呼吸都停了半分,但就是這半分的時間,讓她終於冷靜了下來,身體也不再發抖,“我從前是誰並不重要,因為,從我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我便是雲槿嵐,隻是雲槿嵐。”
屋子裏再次沉默,隻有燭火時不時發出“啪啪”聲,雲老夫人長歎一聲,“不能告訴我嗎?我不過是個將死之人。”
雲槿嵐心頭一震,竟有幾分不忍,掙紮許久,從懷裏拿出金簪,遞到老夫人麵前,“也許是因為我從前也叫嵐兒,也許是因為它。”
雲老夫人眼裏的精光一亮,猛地坐直了身子,從她手中接過金簪,緊緊地握在手中,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原來,原來......你叫什麼?”
“崔嵐兒。”
“崔?清洲崔家?”雲老夫人臉上漸泛血色,呼吸間帶著急促,盯著雲槿嵐的眼裏有掙紮,有了然,還有幾分不敢置信。
這會兒輪到雲槿嵐不敢置信了,雲老夫人怎麼會知道?“您怎麼知道?”
“清洲崔家、清洲崔家......”雲老夫人一連念了兩遍,本來坐直的身體又倒回了被褥之上,幽幽地說了句,“是前朝時的清洲崔家吧。”
“祖母?”雲槿嵐本想換個稱呼,卻又忍不住憐惜起她來。
雲老夫人被這聲祖母呼回了神,看著雲槿嵐足有小半盞茶的功夫,突然緊緊握住她的手,“你曾說過,你隻希望祖母安康、大哥長進,那麼雲家呢?”
“這裏是我棲身之地,我當然希望雲家能重振家業,世代安康。”
“那就好,那就好。”雲老夫人鬆開她的手,仿佛鬆了口氣,“你大哥身為長房嫡子,有守護家業之責,但年少衝動,還需打磨;你三叔體弱多病,性子懦弱,不是能托付之人,以後,就隻有你能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