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慌張地站起來,連連擺手,“不用謝我,不用謝我。”說著回頭看了楊宣翊一眼。
舒弘輕輕拉了拉雲槿嵐的手,“你先去招待客人,我和三公子有事要談。”
客人?雲槿嵐心裏一喜,回首看著舒弘點頭應下,走過去牽起阿琳的手,“阿琳姑娘,咱們到外間去坐坐吧。”
苗女阿琳懵懂地點頭,跟隨雲槿嵐出了門。
雲槿嵐領著她去了天碧館坐下,“冬素,去取些瓜果來。”打發走了丫頭,這才回頭打量著阿琳,圓圓的杏眼,小巧的紅唇,尖尖的下巴,好看的藍色苗服上掛滿了銀飾,走動起來叮叮咚咚的很是悅耳。
阿琳順著她的打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終是忍不住問道:“你看我幹什麼?”
“衣服很好看,首飾很別致。”人也是個美人。
得了人誇獎,阿琳嘻嘻地笑出來,不忘也誇她一句,“你也很好看。”
兩人吃了些水果,阿琳似乎有些坐不住了,“要不要到園子裏走走?”
雲槿嵐的提議得到阿琳的響應,說完便一路在園子裏逛著,穿過竹林到了竹隱樓前,阿琳歡喜地跳上樓梯,略帶驕傲地說著,“這樓跟我住的地方一樣。”
看著那張笑臉,雲槿嵐腳下一滯,隨後淡淡一笑,“夫君說苗鄉有許多這樣的樓,他便學著在家裏也搭了一座。”
“是啊,我們那邊都是這樣的樓,不過,也不一樣。”阿琳仔細看了看,用手比劃了半天,“下麵這一層要高一些,這個太低了點。”
“我覺得這樣很好,三四階上起來也不累。”竹隱樓下麵一層是用竹子搭起來的,離地不過是三尺多。
阿琳聽後歪著頭想想,“也是。”
進了樓,阿琳左右看看,又覺得不滿意了,竹樓裏放的東西雖然都是竹製家具,卻和苗家人用的大不相同,說了半天,最後回頭看到雲槿嵐溫柔的笑容,一時覺得失禮,不安地問她,“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沒有,阿琳姑娘天真直爽,很討人喜歡。”這是實話,這苗女與蓉兒她們差不多年紀,可是性情卻是大不相同的。
阿琳歡喜地笑了,話也多了些,“我從前去過縣城,裏麵和我們那邊真不一樣哎,那些女子說話聲音好小啊,動不動就臉紅,好奇怪啊。”
“我們漢家女子自小養在家中,不如你們在外麵見識多廣。”
“是嗎?我自小就在山上長大,爹爹還曾帶我跟著馬幫去過很多地方。”突然提到過世的父親,阿琳的神色一黯,心情也低沉了不少。
雲槿嵐慣會察覺人心,“怎麼?”
“我爹爹過世了。”哥哥說爹爹是被土司殺害的,他們要替爹爹報仇,可哥哥又說,她是女兒家不該插手這件事情,一切交給他就好。
“節哀順變。”雲槿嵐見她情緒依舊悲傷,忍不住多說了句,“你爹爹肯定不希望你太過傷心。”
一句安慰人的客套話而已,阿琳卻很肯定地點著頭,“是的,爹爹最喜歡看到我笑,最喜歡聽到我的笑聲,我不會哭的。”說到做到,阿琳用力地抹了抹眼角,展出一個笑容來。“你會騎馬嗎?”
阿琳的問題雲槿嵐很想回答說“會”,但最終還是笑著搖頭。
“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騎馬可好玩啦,就像飛起來一樣,風吹在臉上……”雲槿嵐閉上眼,仿佛能感受到奔跑時風吹到臉上的感覺,嘴角不由地彎了起來。
阿琳像個小麻雀似的,將自己曾經的見聞都說與她聽,雲槿嵐聽得有趣,時不時也回應兩聲,讓阿琳越發興致高昂。
兩人相處得如何,舒弘和楊宣翊並不知曉,雖然楊宣翊很感興趣,但此時卻不是去打探的時候。
“你怎麼會去了苗鄉?”這個問題讓楊宣翊和沈先生很受困擾,也讓他們現在一起遲遲沒有行動。
舒弘很是凝重地看了他一眼,“你還記得四年前,我在迎香閣見到了一個人嗎?”
楊宣翊猛地瞪眼,瞳孔飛快地縮了一下,“難不成你又看到他了?”
“我在街上看到他和苗民一起,當時其實並不確定,隻覺得眼熟而已,便跟了去,沒想到他們居然上了苗民的馬車,從暗道裏去了苗鄉。”
舒弘當時很著急,原本是想回來通知楊宣翊的,卻遇到了偷偷跑去通道縣城的阿琳,阿琳是剛剛過世的馬幫頭領的女兒,從前他在馬幫堂口裏曾經見過,舒弘覺得是個機會,便借著要送阿琳回去的理由,一同去了苗鄉。
當然等他過去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把阿琳送到堂口正欲離開,卻遇上土司府的人來堂口鬧事,而他正巧和阿琳站一起,於是倒黴的成了人箭靶子。
楊宣翊輕敲著桌麵,“你就確定你隻是倒黴?”
舒弘轉頭盯著他,臉上有一絲地慌亂,“你的意思是?”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是因為倒黴,而是有人發覺了什麼。你想想,土司府與馬幫的衝突,受傷的卻是你一個外鄉人,即便是場麵再混亂,眼神再不好,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而且按阿琳哥哥的說法,當時是有人在暗處吹的竹箭,那麼就一定是瞄準了目標的,當然,如果那人的目標是阿琳,又另當別論了。”楊宣翊最後忍不忘要捉弄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