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暗處看著幾個穿著黑衣的人在窗子和門外麵堆上幹草,火把一點就著,那些人就走了,她繼續在看,開始的時候沒有動靜,隻是當火蔓延了整個院子時,有人開門出來了,於是火就直往那個男人身上鑽,男人被火苗****得很害怕,可是卻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隻是不停在叫,想往院子外跑,但是跑不出去,隻要微微動一下,就有火苗竄過來,即使是不動,還是被烈火包圍著。男人開始喊救命,期望誰能去幫他一下,她就在一旁看著男人絕望的嘶叫著,左右都沒有鄰居出來幫他,可能是這男人院子太大了吧,也有可能他的聲音在烈火阻隔下根本就沒有傳到尚在熟睡中的那些人耳朵裏。
於是乎,火蔓延每個角落,她的臉也被漫天的火光映得紅紅的,亮亮的。可能是火光照亮了一片角落的原因,這時候才終於有人發現這邊失火了,他們開始嚐試著救出那個男人,可是在火勢熊熊下根本沒有誰有辦法多進入一分。
她看到那男人絕望的眼神,在堅持不住一聲倒下時,男人的瞳孔是放大的,透露出痛苦,麵部表情也因為疼痛而變得猙獰,如一位腐朽的老人,生機在迅速被大火吞噬。人肉被燒焦的味道她不記得了,隻知道當時與男人倒下時瞪大的雙眸緊緊對視,從中看出了驚恐與無奈,後來就是火滅了,男人也死了,很多人抬著一具發焦的屍體出了來,她甚至走上前多看了兩眼,男人的腳已經沒有了,頭發也被燒得所剩無幾,尤其是身子,泛著一層黑皮,猶如從地獄中提上來的枯朽之魂。
她在屍體旁邊看呆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旁邊有人開始趕她走,粗魯些的就直接叫囂著小孩子滾一邊去,和善些的則是說這小姑娘看見這樣的事情,趕緊回家吧,別被嚇著了。她不知道自己當時聽了些什麼進去,隻是深深地看了那具屍體一眼,然後淡然跟周圍人嫣然一笑,一路沉默著回了醉春院。
回去後海棠姑娘問她為什麼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她笑著說沒事,就是跑累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就一直在回想男人倒下時瞪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還有那照亮了一角的火光,那些黑衣人,點燃幹草的火把,男人死後院子外喧囂的眾人,自己對著眾人露出的嫣然一笑,不停的在回想,結果就睜著眼到了天亮,她沒有被嚇到,也沒有哭,眼淚是沒有留下來的,可是那一段時間她是不願跟祝媽媽說話的,總覺得,那麼殘忍的方式,似乎不該是祝媽媽這樣和善的人用得上的。
甚至說,那一段時間,她是恐懼的。
是恐懼火的,仿佛這種東西是會吞噬萬物的,那一段時間她是不去廚房的,就算在別的地方多幹些活,也不願去廚房看那一如既往跳動著的火苗、。
可是她不去聽,不去看,不去理,不代表這種事情就會少,每每她無意聽到祝媽媽又在跟人商量這種事情時,她都是默默走開沒有理會,可是夜深時還是會想起那天男人死時的慘狀。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也看開了,這世上從來就不少這樣的事,她看不慣也沒有一絲改變,還不如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