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年年有,最近特別多。”送走了老熊和羽姬,楊世軒心情愉悅地哼著小曲兒,回到了廟堂之內,將驚堂木往桌上一拍,意氣風發地喊道:“小的們,時間到點了,都退堂休息吧!”
又忙碌了一個晚上的境主衙門,開始安靜下來,但楊世軒今天的工作卻還沒有全部完成,因為上上個月的俸祿剛剛發放下來不久,緊接著又要呈報上個月的衙門情況了。
拿來紙筆坐在官椅之上,楊世軒忽然間感覺有一股涼風從身側襲來,扭頭一看,卻見劉寶家正舉著一把蒲扇,滿臉諂媚地在那給自己扇風。
見楊世軒扭頭望向自己,劉寶家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更加謙卑了,微微俯下身去,低眉順眼地說道:“大人您忙您的,天氣熱了,小的給您扇扇風。”
楊世軒翻了翻白眼,也沒去說些什麼,隻不過落筆的時候,在紙上記錄的內容,也就不自覺地發生了一些改變,將劉寶家‘準時當班’的評語,給改成了‘盡心盡職’。
劉寶家就在一旁賊兮兮地看著楊世軒給每一個衙門裏的仙官寫評語,當他看見自己的名字後麵,清晰寫著‘盡心盡職’四字評語的時候,眼淚都要下來了……天可憐見,幾十年了,他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評語!
每一任境主尊神來到大荊鎮境主衙門,劉寶家自認都是盡心盡力地輔佐他們完成任期內的大部分工作,可每一次得到的評語,不是‘尚算盡心’,就是‘勉強堪用’,讓他對自己的前程充滿了絕望。
頂頭上司的評語,在南嶽帝府監仙司的日常審批過程當中,無疑會起到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性作用,如果連續幾十年,所有頂頭上司對你的評語都是如出一轍,你覺得人家憑什麼將你提拔上去?
這幾十年來,在大荊鎮擔任過境主一職的仙官,少說也有五六個,升遷的有之,平調的有之,落馬的亦有之,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會在劉寶家的名字後麵寫上這樣的評語!
當官的也怕自己的小弟有朝一日會爬到自己的頭上去,在沒有充分好處的情況下,誰會給你一個金光閃閃的評語?
可楊世軒楊大人就這麼做了,他在自己的名字後麵,寫上了‘盡心盡職’的四個字評語,這是他成仙以來受到的第一次高度評價!
站在一旁給楊世軒扇風的劉寶家,暗暗地抹了一把淚水,腰躬地更低了,手中的蒲扇握地更緊了,一種被人看重的滿足感,無限攀升!
楊世軒其實也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當頭頭的仙官,不願意給自己手下那些鞍前馬後的仙官一個更好的評語,一條更光明的升遷道路?
閉門鎖國注定這些人不會有太高的成就,可小肚雞腸的心胸,又何嚐不是神殿當中那些神仙,尤其是底層神仙的通病?
劉寶家在一旁暗暗抹淚的動作,就被楊世軒看在了眼裏,這短暫的遲疑過後,楊世軒居然在紙上所有名字的後麵,都寫上了‘盡心盡職’的評語,然後抹除之前對劉寶家的評價,蒼勁有力地寫上了四個字,‘能力出眾’!
沒等劉寶家再看楊世軒對紙上的內容作了怎樣的變更,楊世軒就放下手中的毛筆,將紙片對折之後,裝入了信封之中。
“派人騎上本官的火雲天馬,將這份奏章送去縣衙陰陽司,轉呈城隍大人送往南嶽帝府監仙司。”楊世軒大手一揮,做好人的感覺真不錯!
俗話說的好,好人有好報,同樣的道理,在神仙身上也能應驗。
就在楊世軒退堂之後為境主衙門十多個仙官寫評語的時候,武虹縣城隍衙門的公堂之上,城隍神郭新堯,也正坐在官椅上時而皺眉、時而搖頭、時而點頭的,在一張紙上寫著上月的評語。
這張薄如蟬翼的紙上,寫著二十多個仙官的名字,除了最上麵陰陽司司主趙立堂的名字被劃掉之外,下麵的許多名字後麵,都已經有了評價。
跟楊世軒為那十幾個仙官寫評語時簡潔的四字評價不同,身為一縣之尊,郭新堯的評語就變得繁複了許多。
公堂之上靜悄悄的一片,在那張紙上,排名第二位的巡捕房總捕頭王瑞峰名字後方,已經有了一句話的評價,並且筆墨已幹。
郭新堯對王瑞峰上月的表現,似乎相當地不滿,一句總字數也不過二十多字的評語當中,居然充斥了大量的斥責之意,他在上麵寫道:“勇猛有餘,細心不足,大事不亂,小事不斷,勉強可用之。”
再往下,速報司、糾察司這些司主的評價,就變得如出一轍了,什麼‘尚可堪用’,什麼‘並無大過’之類的字眼,出現頻率相當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