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佳上學的時候沒有買手機，寢室樓剛建不久也沒有給室內裝電話，有事隻能拿著電話卡在樓下排長隊。周海念的是軍校，情況比林曉佳還嚴峻。林曉佳打電話找周海的時候，還得經過值班長轉接。當時雖然已經有網絡，可一貫乖乖牌的林曉佳根本是個網絡白癡，連QQ號碼都是周海給申請的，基本上一周才能聊上一次，還經常信號不好而中斷。寫封信，也是一周才能寄到。這半學期，倆個人大多數時間都是靠思念過日子。
“曉佳，我們這邊全是男生，每天除了上課就是體能訓練，稍不滿意就會被教官踢，日子過得真是有些苦。但是難過的時候想想你就好了，想起你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樣子，真是好可愛。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會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男人……”拿著薄薄的信封，每次讀周海給她寫的信，林曉佳總忍不住哭得眼睛酸脹。
嗯，還有兩個月就能回家了。
這一周林曉佳一有空就在寢室裏穿著橙色的繡小熊睡衣練習，偶爾回頭看一眼穿衣鏡，自己就忍不住要笑噴出來。她給這支舞取名《化蝶》，一樣的曲子，自己改編了幾個動作，畢竟《梁祝》不是給她量身訂做的嘛。
周三的體育課要到學校新澆的冰場去上了，前兩周都是在操場上練習動作，這次要真刀真槍地上冰，幾個從沒穿過冰刀的女生既興奮又緊張。林曉佳今天穿了一件隻到腰部的麵包型羽絨服，上半部分是明黃下半部分是亮藍，袖子也是藍色的，下身是黑色緊身羽絨褲，保暖還不笨拙。
還沒到冰場，就看見了大批的學生背著冰刀往那邊趕。到了冰場，人更多了。人工澆築的冰場有400米一圈的跑道，四周還安放了換鞋的長凳子，但是明顯不夠用，學生太多了，大家都在冰場邊上突出的一圈土包上席地而坐，也不管衣服會不會沾上土，排隊等凳子空耽誤時間，恐怕都上課了還換不成鞋呢。
原來不止大一新生，很多高年級的學生也來冰場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來上課的。因為林曉佳遠遠就看見了陳辰。那個人想不讓人注意都不行啊。今天那頭金發上戴了一條藍色的運動頭帶，發絲隨風輕舞，在陽光下反射出點點金子般的光。還是第一次見麵那天穿的那身滑雪服，火紅的上衣在人群中一下子就跳出來。這個年代這個學校，穿滑雪服出現的隻有幾個體育老師而已啊。陳辰就那麼站在冰場中間，遠遠地向這幾個女生揮了揮手，一旋身就紮進跑道，在人群中穿梭滑行，速度極快，等林曉佳她們走進，正好滑完一圈，停在林曉佳麵前。錢月蓉被她幹哥哥高庭帶走單練去了，另外幾個女生也都換好鞋就拉著手下去了，隻剩下林曉佳。
換好鞋，陳辰一句話沒說，拉起林曉佳就進了冰場，盡管帶著手套，林曉佳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除了周海，沒有男生牽過她的手呢。陳辰滑得飛快，也沒管林曉佳是第一次上冰，轉眼工夫就繞冰場滑了兩圈。林曉佳隻覺得人群在眼前刷刷地向後，心跳得又不受控製了。
兩圈之後，陳辰忽然就停下來，將林曉佳拉到場邊。林曉佳玩得還沒盡興呢，剛想說話，就聽陳辰說：“閔生來了，叫他教你吧，我先去玩兩圈。”說著把林曉佳的手塞到李閔生手裏，人迅速倒退著滑到了場中央，混進人群之中。
“好吧，那我們也去吧。”林曉佳想著跟誰學都一樣是學。
“嗯，走吧。慢點啊，要小心。”李閔生拉著林曉佳進了冰場，可手不牽著林曉佳的手，卻緊緊抓著她的胳膊，這姿勢極不利於平衡，一圈下來，林曉佳累得大汗淋漓不說，還跟李閔生一起摔了一跤。
陳辰快速滑過來，幫著李閔生把林曉佳扶起來，又兩手食指拇指相對，做了個“鄙視你”的動作。可惜林曉佳那時候根本沒看過《河東獅吼》，完全不懂他什麼意思。
陳辰：“太笨了，鄙視你啊！”
“你……”來不及回罵他，等林曉佳自己保持住平衡，陳辰早滑遠了。
這回，李閔生抓林曉佳胳膊抓得更加緊了，這一來倆人就變成在冰場中間慢慢挪，還時不時遭受突然滑過來的陳辰一個“鄙視”的動作。
好在十分鍾之後就上課了，體育老師們召集了自己的學生們，把沒有課的學生都清出了冰場，陳辰李閔生他們也都離開了。
“還是跟老師正經學得好，他們淨是搗亂。”林曉佳靜下心來，跟著老師練習基礎動作。一堂課下來，也算能自己滑上完整的一圈了，就是速度跟蝸牛有得拚。
彩排時間定在周末的中午，地點就是在二食堂一樓，係裏的文藝部長、宣傳部部長什麼的來了一大票，還有付強學長，都是來審查節目的。林曉佳第一次見這場麵，手心沁出一層涼汗。
“呼~~”音樂響起的時候，林曉佳忽然不緊張了，腦子裏隻記得動作還有保持微笑。等到高潮部分那一個雙叉下去，四周就已經響起了掌聲，林曉佳不慌不忙地起身後原地轉了一圈，又接了一個跪地躺下後橋，付強學長居然以為林曉佳是要摔倒了而跑到場中央似要扶她一把，而後見林曉佳雙手做蝴蝶振翅緩緩起身，才頂著周圍人的哄笑，尷尬地抓了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