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伊低低笑了起來,帶著一點嘲諷的笑聲讓比格博斯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瑞伊伸出兩根手指說道,“第一,夾起尾巴乖乖逃走;第二,永遠留在此地。”
比格博斯愣了一瞬,然後堆起蠱惑的微笑,用充滿誘惑性的聲音問道:“你難道不想試試看嗎?毀滅混沌之神創造的秩序,成就魔神的力量,試想一下你可以利用你的力量改變這該死的秩序,想象一下你將曾經毀滅你肉體封印你靈魂的混沌之神踩在腳下……”
瑞伊的笑容顯得十分欣然:“看來你是選擇後者了。”
“當然不。”比格博斯深吸了一口氣,“希望還有再見的機會,我親愛的朋友。”
比格博斯說完打了個響指,一個空間傳送卷軸出現在他手上,他隨手扯開上麵的絲帶,一道白光閃過,他就此離開。
但是瑞伊知道他並沒有放棄。
這把無法毀滅的鑰匙或許會帶來更大的災難,一旦羅生之門被關閉,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為什麼不殺了他?”格雷特出聲問道。
瑞伊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指,青紫的指甲讓他的手指看起來更加蒼白,甚至是帶著沉沉死氣的恐怖。
“一旦殺戮開始,就無法停止。”瑞伊喃喃道,“直到周圍的一切都化為屍骨,否則我就無法停止殺戮的欲望……”
沙啞低沉,充滿了黑色禁欲主義氣息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傾訴著一個屠戮者對於鮮血的渴望,同時也帶著深深的恐懼。
迷戀象征著墮落,對於死亡和殺戮的迷戀更是預示著毀滅。
夕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之下,瑞伊看著最後一縷光亮消失在西方,眼神落寞。
風裏帶來黑色沼澤腐臭的腥潮味道,還有隱隱約約的血腥味。瑞伊雙手交握,細瘦的十指交纏在一起,幹燥的,也是幹淨的。
可是上麵卻已經沾染了無數的鮮血。
他覺得猶豫了,或許是後悔了,他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可是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依舊會選擇這一條路,不能回頭的血腥之路。
“用罪惡的力量來製裁邪惡,這究竟是不是正確的?”瑞伊輕聲問道。
寂靜的黑夜中傳來格雷特的腳步聲,在他的身後停下。
“去精靈之森吧,生命之樹的力量可以緩慢抑製最後徹底毀滅魔神,或者我們可以去俄而比斯山的塔蘭宮,那裏或許有再度封印魔神的辦法。”格雷特說。
“維德還沒有死。”
“他已經不足為懼了。”
瑞伊沉默良久:“可是我希望能親眼見證他的死亡。”
敘述一般的話語卻充滿了倔強和毫不妥協的偏執,聽不出仇恨的聲音裏又好像滿是惆悵。
格雷特從瑞伊身後抱住了他,身上的輕鎧有些硌人,可是此刻兩人似乎都覺察不到這些了。
細密的親吻落在瑞伊的耳後,他輕顫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熱情地回應著騎士的親吻。
沒有溫度的接吻,卻是充滿了柔情。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最後那句出自聖經)
一切都好像結束了,掙紮之後一切走向落幕。
誰也不知道維德合適會再出現,比格博斯是否還會繼續堅持他瘋狂的理想。
可是瑞伊卻不能等太久了。
寄生在他體內的魔神沒有一刻放過他,前所未有的契合度招來魔神更加瘋狂的肉體和靈魂侵蝕,每一天瑞伊都覺得比昨日更加難以控製自我。
自我意識是如此的淡薄,一杯色澤鮮豔的紅葡萄酒就可以輕易激起他潛藏在體內的殺戮欲望。為此他每天的絕大部分時間都不得不處於自我封印的狀態中,不是睡眠,而是近乎死亡的自我封印。
沒有人會喜歡這種感覺,將自我意識封印在一個虛無的空間中,虛無之中聽不到聲音,看不見東西,嗅覺被剝奪,觸覺消失無蹤,味覺也一樣不存咋,五感俱失的環境中時間是這樣漫長,長得幾乎讓人絕望。
他的眼前好像蒙著一層永遠解不下的紗布飄蕩在宇宙中,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證明他的存在,沒有風,沒有陽光,沒有重力,沒有聲音……他沒有呼吸和心跳,感覺不到血液的流動,四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這種極致的寂靜讓他錯覺他來到了亡者的國度,一片死寂的世界裏,他連自己都無法確認自己還是不是一個活人。
是啊,他已經死去了。被束縛在身體裏的靈魂無法離開這具已經死去的軀體,可是他確實已經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