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觸手可及的岩壁和上方極具壓迫感的頂部使得兩人都覺得有些壓抑,迷霧很濃,但是對於兩人來說並不能造成任何幹擾。
“大概有七八十米深。”瑞伊看著前方的水道說。
潺潺的水聲和遠處海浪拍打岩壁的聲音交纏在一起,在狹窄的水道中形成一種特殊的共鳴,瑞伊靜靜聽著這屬於大自然的聲音,不覺閉上了眼睛。
小船緩緩駛向前方,很快駛出了水道,前方竟然是一個碩大的鹹水湖,也可以說,是厄爾斯島上的內湖,連通著大海,卻被一道巨大的岩壁隔開。
黎明已經將近了,東方出現了紅色的微光。
瑞伊眯著眼睛站在船頭遠眺,內湖上一片寧靜無波。
“不知道我親愛的父親有沒有離開地下室來迎接我們呢。”瑞伊低低笑著輕聲說。
暗金色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血光帶著銳利的殺意,以及濃重的死亡氣息。
小舟往內湖的岸邊駛去,馴服的風將他們送往正確的方向。
接近了,黎明即將到來,站在木板鋪就的船岸上的埃爾利看起來深思渺遠,他手上提著一盞油燈,像是黑暗中的一點星火,為迷霧中駛來的兩人指明了方向。
濃重的霧氣中欸乃的劃槳聲,還有潺潺的水聲,一切仿佛是充滿了暗示和隱喻的晦澀夢境。
小船在岸上輕輕撞擊了一下,格雷特拿著韁繩將木船拴在了岸邊。瑞伊也走上了船岸,遠遠地看著沉睡的厄爾斯島。
火紅的花海像是燃燒著一般,無窮無盡的紅色花海像是血染的地毯一般往前方延伸,低低地山巒籠罩在迷霧中,宛如夢境。
“真是安靜得詭異的地方啊。”瑞伊喃喃道。
死寂的世界,除了水波聲,甚至聽不到蟲聲,更不用說黎明時的鳥鳴。整個厄爾斯島仿佛是一個死亡的世界。
“傳說中最接近死國羅生之門的地方。”格雷特感受著風裏蘊含著的濃鬱的死氣,這裏的一切,包括腳下這一片花海都是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所在。
這個地方,簡直不像是人類的世界。
可是卻莫名讓他覺得體內的死氣都在源源不斷地增強著。
皮靴踩在不知名的火花上,花朵柔嫩的莖無法承受這種壓力,迅速倒伏了下去,厚實的花瓣瞬間裂開了,鮮紅的汁液流了出來,宛如鮮血一般粘在了兩人的鞋底。
再往身後一看,遍地的血紅。
這種美麗的顏色讓瑞伊眼底的猩紅越加濃重了起來,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帶著嗜血意味的眼神讓走在他前麵的埃爾利無端感覺背後一涼。格雷特覺察到他的不對勁,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瑞伊渾身一怔,頓時清醒了過來。
差一點,差一點又被心魔控製了。
走出花海,前方的隱蔽處是一個雙向傳送陣,埃爾利低聲說道:“從這裏可以進入到厄爾斯島的中心,那裏就是維德的所在地了。”
瑞伊停下了腳步,天已經快亮了,隱隱約約的光亮使得周圍的霧氣不再這樣濃重。
月亮已經退到了西方,很快就要消失在山巒之間。
世界是寂靜的,帶著絕望和傷感的寂靜,這一片濃霧中仿佛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回憶也好,牽絆也好,似乎都被這潮濕的霧氣漸漸侵蝕,意識淡漠了,人心也淡漠了。
瑞伊抬頭看著星空,喃喃問道:“埃爾利,你真的……不記得艾倫了嗎?”
站在傳送陣旁的埃爾利騎士靜靜地看著他,湮滅了一切情感的眼睛裏毫無人類的情緒,也沒有當初提起艾倫之時的悲痛。
那不過是假象而已。
“你沒有掙脫精神烙印,對不對?你也根本沒有想起一個叫做艾倫的人。”瑞伊帶著濃重傷感意味的質問聲響起,他直直地看著埃爾利,仿佛想透過他看到昔日那個眼神溫柔笑容溫和的男人。
埃爾利沒有回答,他也無需回答。出現在傳送陣裏的維德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親愛的瑞伊,我精心安排的這個劇本你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