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淩晨4時就起來掃街去了。她要趕在7時上班前把承包的廣場和街道掃完,要把風吹到街沿樹上的塑膜都勾下來。這樣,她掃完街便感到膝蓋發軟打顫,渾身冒虛汗。她住6樓,她甚至上不了樓梯,她常常是用雙手、膝蓋跪著爬上樓去的。
她家裏還養個20多歲的兒子。她爬到家時那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還在床上躺著。兒子被她開門的聲音吵醒後很生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覺得這個老太婆好奇怪:“媽,你從街上來就不知帶個燒餅、油條回來?我餓!”
兒子高不成低不就,啥活也不幹,王媽好傷心啊!無獨有偶。五叔家也有這樣一個寶貝兒子。
五叔的汽車修理廠倒閉了,他和老伴便在汽車站攬洗車的活幹。好不容易攬上一輛長途客車了,他便拿兩個大鐵筒像少林寺和尚那樣到車場一隅去提水,足足要提十來趟水。老伴則負責擦玻璃,打掃車裏車外衛生,疊被子。五叔水提完了,也鑽進車廂或車底下去擦洗。賺那幾個錢跪在地上,老倆就像對待佛爺那樣叩頭作揖,要足足幹3個多小時才能掙上這10元錢。
“為何不叫兒子幹?”我問。
五叔說,“現在的情況是我當兒子他當爺,就差對他下跪叩頭求饒了。”王媽、五叔都曾是我們家屬院的前後鄰居,我們有時碰麵便都說我好,對我傾訴起各類難念的經。問我,對於這種娃娃有沒有教育的法子。我說,“假如你們不在了,他們會餓飯嗎?都因為你們活著啊!”“按你這麼說,還是大人的問題?”
孩子的毛病誠然是大人嬌慣的。這個人類的基本經驗,不知重複多少次了。可惜的是我們有些父母就是沒有感覺,他們喜歡把孩子當佛爺供奉起來,那麼老人就隻好對著晚輩下跪叩頭作揖了。
(原載2000年9月3日《銀川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