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老太太們還是那麼喜歡我,東屋倒茶,西屋點煙,送到我跟前。大夥都不知道我獲獎的事,也許知道,但不覺得那很重要;還是都問我的腿,問我是否有了正式工作。這回,想搖車進小院兒真是不能了。家家門前的小廚房都擴大了,過道窄得一個人推自行車進出也要側身。我問起那棵合歡樹,大夥說,年年都開花,長得跟房子一樣高了。這麼說,我再看不見它了。我要是求人背我去看,倒也不是不行。我挺後悔前兩年沒有自己搖車進去看看。
我搖車在街上慢慢走,不想急著回家。人有時候隻想獨自靜靜地呆一會,悲傷也成享受。
有那麼一天,那個孩子長大了,會想起童年的事,會想起那些晃動的樹影兒,會想起他自己的媽媽,他會跑去看看那棵樹。但他不會知道那棵樹是誰種的,是怎麼種的。
心靈感悟
在《我與地壇》中,我看到了一位和本文中一樣的母親,她默默地關注著自己殘疾的兒子,躲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兒子的一舉一動,悄悄想著幫助兒子的辦法,不為人知地在心裏流下牽掛的淚水。那棵合歡樹或許正是母親的化身,她在默默地注視著兒子的成長和人生。
放手,也是一種愛
文/feliciazy
18歲那年,她戀愛了,在大學校園裏挎著那個男孩的手,笑靨如花。同學們碰見,當麵就表示羨慕:“你男友真帥啊,真是天生的一對兒!”男孩的臉微微紅了一下,靦腆地低了頭。
男孩的確眉清目秀,玉樹臨風,但是她更喜歡他的這份青澀,透著一股純純的愛。
三年後,她即將畢業,帶著男孩回到縣城的老家,麵見父母。
誰知道,父母問明男孩情況,麵色立刻變得陰冷。男孩臨走時,她的父親說:“請把你提的東西也帶走,我們不需要。”
男孩麵紅耳赤地說:“伯父,您盡管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您女兒的!”父親冷笑著反問:“你隻是個做點心的,我女兒是大學生,你能給她幸福嗎?”
平生第一次,她居然大聲嗬斥父親:“爸爸怎麼這麼說話!”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挨了重重一個耳光,臉腫得老高。父親瞪著她:“這是我第一次打你,但如果你不聽話……在他和我們之間,隻能做一個選擇!”母親則眼淚漣漣,苦苦相勸。
最後,女孩哭著送男孩回了旅館。
回到家後,她明確表示不願意放棄這段戀情,甚至絕食反抗。父母把房子鎖了,她就從窗戶爬到隔壁阿姨家,偷跑出來,去小旅館找他。他仔細看她,輕輕撫摸著她臉上紅腫的指印,忍不住落下淚來,半天說不出話。
當年,他們是在校園附近的西餅屋認識的。她愛吃巧克力棒和草莓蛋糕,愛穿白裙子,愛笑,和店裏的人很快就熟了。他是店裏有名的點心師,看見她就會臉紅。
有一天,店裏人很少,他現場製作了蛋撻,在上麵放上一顆葡萄幹,特意推薦給她,輕聲地說:“這是公主蛋撻,我覺得很適合你。”她瞟一眼他,他臉紅得像水蜜桃,她吃了一口蛋撻,香甜可口,溫暖四溢,一直甜到心扉——這就是初戀的滋味嗎?
鑲有葡萄幹的公主蛋撻一直是她三年的專屬,甜蜜了她整整三年。現在,痛苦也來得驚天動地。一向孝順的她實在不忍心看著父母以淚洗麵,日漸憔悴,每每說起就抽噎個不停,卻仍握住他的手:“沒關係的,我們還是要在一起!”
當她第六次偷跑出來去旅館,服務員卻交給她一個小小的紙疊千紙鶴,說那個男生已經退房走了。
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那段日子,她幾乎天天失眠。當她終於拿到路費去省城的西餅屋找他時,他已經辭職走了。她幾乎夜夜哭泣。再後來,她終於消退了對他怯懦的痛恨與綿綿的思念,和公司裏收入豐厚的部門經理談戀愛了;再後來,她嫁人生子,周末坐在自家的小車裏一家人去郊遊賞花。
歲月明媚,生活圓滿。初戀,隻剩一道淡淡的痕,唯有那隻紙鶴,她仍夾在自己的日記本裏。已過6年,她倒騰舊物,忽然看見那隻千紙鶴,有點悵惘,竟不自覺地拆開,猶如拆開自己一度無解的心事。
裏麵卻是有字的,密密麻麻,寫得緩慢細致:“希望一輩子讓你做我幸福的蛋撻公主,但帶給你的卻是痛苦。你每次來都會更瘦,我心疼死了。那三個月我私自找過你的父母很多次,苦苦哀求,毫無結果。不忍讓你如此掙紮矛盾,我隻有先行退出,讓你徹底忘了我,才有空白填補新的幸福……”鋼筆字跡是模糊的,有他的眼淚。
她想起父母當年說,他從不爭取,一走了之,算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