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風吹來,將楊謙頭發吹起,楊謙額上微涼,頓時心神一振,從沉思中回過意來。他眼見地上吃過的豬肉殘餘還在,空中也自飄著肉香,而曠地寂寂,吃肉人已自離去,隻留下自己一人在此。
他歎了口氣,將地上殘留肉塊骨頭收拾了,再踏滅火跡,找到路旁一塊石頭坐了上去,略做休息。此時一靜下心來,惱中頓時又想到了中年秀士的那首詩詞。隻見他嘴唇微動,輕輕讀道:“那回歸去,蕩雲雪孤舟夜發。傷心重見,依約眉山,黛痕低壓。”心中想到:“依約眉山,黛痕低壓。這位兄台所喜歡的女子定是極美的了。可如此一個美女,為什麼又要丟下這位兄台,孤舟夜發,那回歸去。想來定是迫不得以,有難言的苦衷。”
歎了口氣,繼續讀到:“酒醒波遠,正凝想明璫素襪。如今安在?惟有闌幹,伴人一霎。”喃喃輕言:“佳人引去,唯有欄杆,伴人一霎,難怪這位兄台要借酒澆愁,凝想明璫素襪了,哎,見不到美人,想一想她的衣著打扮也是好的,這位兄台可也真是位情聖。”
讀到此處,不由想到:“像這位兄台般的風流人物,居然也會為情所困,不能自拔,若換作平常人物,不知會有什麼下場了。”轉念間便想到:“不會的,若是平常的老百姓,無欲無求,反而不會有這些煩惱了。”再一想:“可我呢,將來我喜歡的女子會不會也離我而去,愛上別人。若她真的愛上別人,那我既然深愛著她,是不是應該成全她。”想到此處,不由暗下決心:“我若愛上了一個女子,定要全心全意對她好,決不會讓他生出愛上別人的心思。若她真的愛上了別人,那我也要讓她回心轉意,無論如何,我總不能戴綠帽子。”又想:“難道我就為了不戴綠帽子,就要將她從心愛的人手上奪過來,那我不是太自私了嗎?我既然用上了這樣的手段,那我到底愛不愛她。”再一想:“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我這樣做也沒有錯。”想到這便稍覺安慰,但不久即自責道:“我這樣做真的沒有錯嗎,難道強扭的果實還會甜嗎?難道爸爸苦心教導我,就是希望我做一個自私小氣的人麼?”
越想越覺煩躁,忽然心中一亮,笑道:“楊謙啊楊謙,你眼下孤身一人,無緣無故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是自尋煩惱麼?再說了,以你這副德行,難道就真有不少女子喜歡你麼,也未免太自做多情了吧。將來的路程,誰又能預料,我隻要問心無愧,走一步算一步,又那管得了許多。”想到這裏,才算釋然,真正從自己設置的迷霧中走了出來。
他既已想通了這個問題,頓時心情舒暢,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突然咚的一聲,懷中那秀士贈送的銀票銅牌乘機掉到了地上。楊謙微微一笑,彎腰將銀票銅牌拾了起來。那銀票觸手溫軟,厚厚的直有老大一疊。楊謙心中一動,不由得細細點數起來,一遍點完,一共有五十張。楊謙咋舌不下,每張一千倆,五十張就足足有五萬倆。他一下子得了這麼多錢財,小小心中自然有點不知所措。
他倒不是對錢財特別看重,以他這身本事,到那裏不都有飯吃。隻是那中年秀士豪爽大方的英姿卻讓他甚是喜悅。對方與自己初次謀麵。隻不過吃了一點野豬肉,就送給他五萬倆銀子,這份誠意卻是讓楊謙感動。心下暗暗下定決心:“將來不管那秀士惹上什麼麻煩,得罪了什麼人物,隻要自己得了信息,即使遠在千裏之外,那也要跑去幫他。”
他正要將銀票收起,瞥眼間見那塊銅牌隱隱發光,雕琢得甚是精細。心念一動,將銅牌拿到了手中。入手甚是沉重,那銅牌四四方方,還沒巴掌一半之大,居然如此沉重,自然讓楊謙吃了一驚。心下暗想:“這銅牌表麵鍍了銅水,裏麵隻怕另有天地。”忍不住就要刮開瞧瞧,隨即生生製止,這銅牌是人家送給自己之物,自己應當好好珍藏才是,又怎麼能損壞了。
他將銅牌倆麵翻轉,細細看了一會,那銅牌正麵雕了塊火焰圖騰,鮮豔奪目,甚是逼真。楊謙看了幾眼,隻覺那火焰隱隱跳動,竟似真的一般,心下暗暗奇怪。除了火焰之外,正麵再無別物。楊謙將銅牌翻了過來,隻見上麵繪了一個英氣勃勃的男子圖象,那人滿臉胡須,頭戴方巾,右手拿了隻特大狼牙棒,比普通狼牙棒大了一倍不止,雙目神光炯炯,一股悍勇之氣撲麵而來。
楊謙心下暗讚:“好一位英雄!”暗想,這人能使百餘斤重的狼牙棒,當是具備天生神力。想了一會,將銀票疊好,與銅牌放在一起,珍而重之的收入懷中。
做好這些,楊謙眼見時候不早,向沉星一招手,上了豹身。他右手向山下一指,沉星會意,發足向山下跑去。
一人一豹就此急馳,楊謙坐在沉星身上,但覺烈風拂麵,將自己頭發吹得往後直飄,同時身旁樹木不住快速後退,不覺甚是喜悅。沉星跑得興起,直似奔雲逐電,帶得塵沙四揚。
楊謙雙手平伸,鼻子一吸,頓時聞到一陣花草芬芳,不由得胸中舒適無比。忍不住叫道:“沉星,有本事再跑快點。”他本是一時胡鬧,沉星卻以為楊謙小瞧自己,足間猛的一發力,頓時快了一倍不止。楊謙也是驚奇,萬沒想到沉星竟有這麼大的潛力。
好在他功夫奇高,又從小跟沉星相處久了,深知道沉星脾氣。因此雖然沉星跑得極快,但楊謙仍是意態安閑,渾沒半分緊張,雙手仍是平伸,並沒去緊緊摟住沉星。
楊謙但覺眼前景物交錯飄過,烈風更是刮麵如刀,微微難受,叫道:“沉星,我叫你跑快點,你也不用拚命啊,快給我減速。”沉星那裏理他,眼見楊謙討饒,更是跑得賣力。楊謙心下唯有苦笑,自己雖可發力生生止住沉星,隻是料想這樣一來,沉星在自己巨力之下,定要吃點苦頭。他對沉星甚是喜愛,因此便不忍讓它吃虧。
如此跑了一陣,已是馳出好遠。楊謙隻因一時不忍,便給沉星整得好慘。頭發一根根給大風吹得直直豎起,一張秀臉更是給烈風刮得甚是難受。他揉了揉眼睛,正要準備好好教訓教訓沉星。瞥眼間見身前數裏之地睡著一人,身軀綣成一團,正好擋住了行人去路。那人睡得甚死,對身邊事情一概不知,身旁路邊一輛馬車停在那裏,那匹馬兒高頭大腿,倒甚是神俊,此刻正在吃著路旁青草,身上套著韁瑣,與大車連在一起,那馬隻顧吃草,對身上的枷鎖也不在意。
楊謙雖然跟那人相距尚有數裏,但沉星跑得實在太快,一晃眼間已經到了那人麵前。楊謙吃了一驚,眼見那人睡得甚熟,就要給沉星一腳踏中。心想沉星何等威猛,這一腳若真踩中了,那人就算不死,也得落個殘廢。
他心下雖然惶急,畢竟年紀尚輕,少了應變之能。此時他若是使力勒住沉星,以自己神力之能,加上沉星之靈異迅捷,自然能夠化險為夷。眼看著那人就要喪生沉星腳下,楊謙心下一緊,暗暗捏了把冷汗。
卻見沉星足不稍停,反而加快步法,到了那人麵前數丈之處時,四足一蹬,身子頓時淩空飛起,穩穩落在那人麵前三丈處的地麵上,重大身軀在地麵一撞,頓時牽得地皮隱隱搖晃。楊謙舒了口氣,暗罵道:“這小家夥,原來成竹在胸,倒嚇了我一跳。”
但沉星雖然反應及時,沒踏中那人,可它身軀實在太大,淩空跳躍之時,激起好大一陣狂風,頓時將路旁一塊石頭帶得急速亂轉,向那人頭上撞去。楊謙吃了一驚,忙叫道:“兄台小心,石頭來了。”那人迷迷糊糊,含糊說道:“饅頭,什麼饅頭,你大爺我不吃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