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盛兄……”不遠處,剛剛將海軍部長陳紹寬配車停好的周應聰少校全身怵——上上個周末在海軍俱樂部見過這個很‘卡哇伊’的徐佩佩後,他就一直追到仙樂斯。今好不容易把人帶出來,又被她的姐妹淘纏上要看電影。看電影就看電影吧,沒想到夜路走多碰上鬼,李孔榮這家夥居然憑空出現在國泰大戲院門口。
“李先生,你怎麼一個人啦?”李孔榮還沒有話,站在周應聰身側的徐佩佩便在兩女的笑聲中歡快的跑了過來。掌握‘卡哇伊’精髓後,她不再是丸子頭,而是燙了個波浪卷,微黃的頭自然的披在肩上,一件深墨色呢製外套裏是一件白襯衫,外加一個花色大領結,底下當然是露白大腿的學生短裙和一雙黑色帶白邊的過膝襪。清純可愛、露而不淫,這便是‘日本舞女’半個月紅遍上海灘的秘密。
“怎麼是你?”李孔榮不認識周應聰,被他一叫雖然猜到此人應該是李少校的朋友,但卻拿不準對方底細(此時周應聰沒有穿軍裝);而以前趁李少校喝醉後於海軍俱樂部熟稔的舞女忽然出現,又讓他對當前下的情況了然於胸——這個徐佩佩是振德女校的學生,迫於家境出來跳舞賺學費,可如今舞女不比從前,以前是一塊錢三支舞,現在一塊錢舞廳可跳十六支舞。
缺錢就不能打扮,不能打扮就隻能在舞場‘吃湯圓’、做阿桂姐,最終十有**要淪落到去浙江路站街。李孔榮當然不知舞女的命運,他隻是覺得這徐佩佩長的很像某個帶虎牙的日本女歌星。跳過幾次舞心血來潮一教育,死中求活的徐佩佩終於紮了個丸子頭,同時脫掉那身豔俗的旗袍,改穿以前的校服,但把振德女校的校徽給絞了,補上一隻美國正當紅的米老鼠。上上周在海軍俱樂部,換了打扮的徐佩佩一炮走紅,最終變成了仙樂斯的‘日本舞女’。
“就是我呀。怎麼尋你都不見呢。”徐佩佩見到他高興的掩嘴笑,她很自然的把手伸進李孔榮的臂彎,身子也與他毫無間隙的貼在一起。
見兩人如此親密,這下周應聰不再怵了,他隻笑道:“原來你們認識?認識就好辦。走走,看電影去。”他這邊罷剛準備進去買票,沒幾步突然想到另外一件大事,當下貼近聲的道:“紹盛兄,部長見過委員長後,又把你的名字加了進去。你後……,不不,過了十二點應該叫明,你明要和我們一起赴歐,身份是孔庸之先生的副官。”
“什麼?!”李孔榮渾身一震。李少校還在日記裏埋怨自己為何不姓林,因此不能出國。不想現在又能出國了。難老老常同意訂造十五艘潛艇,所以陳紹寬哪裏人手不夠?
“那……那林…遵之呢?”李孔榮不太記得林準的字,好在沒忘。
“遵之是孔先生的副官,你也是孔先生的副官。孔先生離歐後,你和林遵就留在德國學習潛艇,部長的意思是他為正你為副——遵之也馬上要晉升少校。”周應聰完又掃了一眼依偎在李孔榮臂彎裏的可人兒徐佩佩,忽然有些妒忌。赴歐代表團人員、分工早就定下,孔祥熙之所以會答應臨時增加一個副官,據孔大姐,父親是看過照片問過身高後覺得這人長得好、有賣相,還懂一些德語(潛艇文章上有不少德語詞彙,陳紹寬為求孔祥熙答應,把這條理由列在第一),才欣然同意的。看來人不但要有家世,更要長得好才行。
李孔榮哪知周應聰的心生妒忌,他腦子正在瘋狂的運轉,去德國學潛艇?!這雖然是他之前想的,可經上次這麼一折騰,他對用潛艇打日本人又有些不放心。再有就是‘他’的財產,戰爭一旦開始,外彙不需多久就要管製,之後就是財產伴隨法幣貶值而成為肥皂泡。而房子雖然在租界裏,可租界日本人也是占領的,不定那房子戰爭中就讓日本飛機給炸了。要怎麼轉移自己的財產進行保值?這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