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浦是上海有名的工業區,隻是區內也地價也有高下之分,越靠近英租界地價就越高,越遠離英租界地價則越低。地價和街巷密集度息息相關,地價高的地方自然是高樓林立,而地價地的地方,棚戶區隨處可見。
昨裝甲團的突擊之所以能勢如劈竹,與那片區域全是民房和棚戶區有很大的關係,1營長走的齊齊哈爾路還好,其他幾支隊根本就不走街道,直接壓過棚戶區讓日軍防無可防。然而,昨的經驗是不可能用在兆豐路一帶,並且讓人頭痛的是,這一片高樓甚多,東有恒路過去就是唐山路,在唐山路和兆豐路的交彙處,便有一棟四五層高的大樓,日軍除了在街道上築起了街壘,樓頂上也布置了不少重火力。
維克斯坦克本是一種很簡陋的坦克,它的47坦克炮根本不可能打到二樓甚至三樓,如果後退尋找射角,坦克炮糟糕的初恐怕難以打穿大樓的牆壁。再,一堆人正拿坦克當盾牌,坦克一撤軍心動搖,誰能負得起這個責?兆豐路堵死了,相鄰的鄧脫路也堵死了,這房子大的連通兩條街。
前方被堵,後方16團1營長熊新民立刻要參謀找地圖,隻是拿上來的地圖根本就不是軍事地圖,僅僅是上海租界地圖——租界裏國軍不可能進來測繪,當然也沒想到測繪——這地圖根本就沒用。前方戰事激烈,後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熊新民正擔心團長胡家驥會打電話來,不想電話沒來,胡家驥卻親自殺到了。
“怎麼回事?”胡家驥大概是跑來的,身上全是灰,帶著兩個衛士。
“被堵住了!”熊新民報告道,“坦克炮塔太矮,夠不著二三樓。”
“那現在呢?”胡家驥很不滿意,他進攻前才知道局勢緊迫,日本援軍後即到。如果今晚上拿不下彙山碼頭,那以後就沒機會了——南京統帥部已經調整了作戰計劃,打算在敵軍可能登6地區設防,如此一來,第9集團軍的作戰計劃必定要調整,即便不派去堵登6口,也隻能轉入防禦。打了一個星期就這結果,誰都接受不了。
“現在已經命令士兵進行逐屋爭奪、消滅這棟大樓上的日軍了。”熊新民道,心中毛。
“好!”這時候胡家驥才在臨時指揮所坐了下來,他再道:“多少時間能拿下這棟樓?”
“報告團長,大約半個時。”熊新民忐忑之後給出了一個時間。
“好,那我就等你半時!”胡家驥拍了一下大腿,之後卻瞪著熊新民:“半時拿不下哦,你親自給我率隊衝鋒!”
“是!”熊新民大喝了一句——黨**人、精神第一,拿不下就用命去衝,或成功、或成仁,一切都為了實現三民主義新中國。德械師乃黨國幹城,他又是黃埔六期,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指揮所外槍炮聲不歇,下了軍令狀之後的熊新民當即又加強了進攻,當所有士兵都派了上去,他便隻能幹等前線報告了。秒鍾滴答,焦躁中半個時轉眼就到,指揮所的熊新民已經坐不住了,正當他要出門親自去探查時,門口人影一閃,營副跑了進來。他身上帶著傷,勉強敬禮完便喘著氣道:“打不進去,營長。那樓裏麵正對著好幾挺機槍,兄弟們衝進去多少倒下多少!”
“哼!”胡家驥不滿意的站了起來,走了兩步他才道:“誰讓你們從大門進的,炸不開牆嗎?”
“炸不開啊團長!”營副苦叫,“那全是水泥鋼筋……”
“混賬!”胡家驥大怒,“老子就不信有炸不開的樓。你給老子帶路!”
胡家驥全然是個拚命三郎,親上火線那是經常的事情。他這邊一出動,熊新民也跟著他出門,月色下那棟大樓就像個吞噬人命的機器,不斷的吐出通紅的彈鏈,在機槍打不著的地方,擲彈筒則補充點名。打到樓下的坦克本來在前、左、右三方都做過防護的,誰想上會掉東西下來,觸不及防下營長趙鵠振的5號車被開了蓋,一樣是彈藥殉爆,迄今坦克上還燒著大火,濃煙吹來,一陣頭指甲被燒的焦臭充斥著諸人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