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雙方似乎都有極大的收獲。對鄧尼茨來,李孔榮口中吐露的哪些情報至關重要,到最後,他甚至還他自己私下裏設計了一艘真正的潛艇。有過以前的數次交談,鄧尼茨當然知道‘真正的潛艇’是指什麼,雖然李孔榮隻是一名海軍軍官而不是艦船設計師,可誰也不能保證他最終會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來,就比如讓人意想不到的直布羅陀洋流。
德國人高興,李孔榮和林準也是笑意盈盈回去的。待上了汽車吹了吹冷風,李孔榮本來熱的腦子也快的冷靜下來。鄧尼茨會信守承諾嗎?如果從軍人的角度,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似乎是納粹黨,以希特勒的作風,他的承諾毫無意義。
“漢盛兄為什麼什麼都知道?這真的是英國那邊的消息?”汽車上,林準口氣裏滿是欽佩,他不但遞了一支煙過來,還擦著了火柴,準備給李孔榮點煙。
李孔榮並不客氣,他點著煙,重重的吸了一口才道:“多看地理文獻即可。這不是英國人的消息,這是美國的消息,地理雜誌上有篇文章對直布羅陀洋流有這樣的猜測。”
“猜測?!”林準嚇了一跳。“要是這底層的洋流不存在呢?”
“肯定在,這已經是定論。”這種來自後世高中地理的知識李孔榮自然毫不擔心其真實性,況且他以前確實見過直布羅陀的洋流圖,還大約記得海底山脈的走向。他猜測隻是不想被人懷疑自己無所不知而已。“兩道洋流在一百二十五米分界是一種推測,可哪怕不對,也不會差太遠。德國人潛艇可以潛到兩百米,他們可以慢慢試,總能找出洋流分界點的。”
李孔榮在飯桌上把事情的言之鑿鑿,可哪知底層洋流僅僅是個猜測,林準頓時若有所思起來,他是擔心萬一洋流之事不實,訓練艇可就要就泡湯了。李孔榮自然明白他的所想,可這事情他真不好,且他一直在想著國內的戰事,隻得任他去擔心了。
夜間車行甚,十點前兩人便回到了海軍宿舍。一到宿舍值日官就大使館來了電話,是後日早上委員長特使蔣百裏將軍抵柏林,務必要李長官前往火車站迎接。這時,腦子裏權衡日軍於金山衛登6的情報該何時透露過去的李孔榮才想起蔣百裏要來柏林請德國調停。
迎接是迎接,這事情副官鍾前功中尉會安排,他到時候去個人即可,現在他麵臨的問題是常凱申是相信自己還是相信九國公約會議?若相信自己那他11月1日的那個堅守會議就會取消,在上海會戰的各路軍隊將按計劃撤出上海,依托吳福線、錫澄線逐次抗擊日軍,南京會戰將是另外一個場麵;可如果相信九國公約會議,常凱申就會更改之前頒布的撤退命令,要求部隊在布魯塞爾會議期間死守上海,以期國際調停。
對於這個問題,李孔榮自然能猜到常凱申是相信九國公約會議和國聯,那接下來的問題就很關鍵了:是在常凱申11月1日更改撤退命令、要求各部繼續堅守之前告知其日軍將登6金山衛,還在他命令下達後再告知其日軍將登6金山衛、包抄國軍後路?
選擇前者,當然不能改變常凱申堅守上海之決心,結果最多是在金山衛多安排幾個師,可這也有壞處,萬一常凱申以為這幾個師便可阻止日軍,遲遲不下撤退命令,結局也與曆史無異,更有甚者此事泄密,日軍更改登6地點,海軍的布置完全白費;而選擇後者,在11月1日後通知其日軍即將登6,同時誇大日軍兵力,倒有可能迫使其提前撤退(11月8日晚,日軍登6的第三常凱申才下達撤退命令),隻是這樣也很險,萬一各軍調動不及時,防線僅靠原來金山衛的守軍、水雷陣和四艘魚雷艇撐著,不定很快就潰了。
腦子裏一直想著這個問題的李孔榮隻待色白才睡著。他終於現遠距離以情報左右戰局的壞處了:那便是因為不了解國軍整個指揮係統,情報這個變量投進去,最終會產生什麼結果不得而知。隻有了解國軍整個指揮係統了解的人才知道情報該何時、怎麼能達到預想效果。他現在對國軍指揮係統兩眼一抹黑,完完全全是瞎貓撞耗子了。最終,他決定將通知常凱申的時間放在11月日晚,希望能以此壓迫常凱申盡早下達撤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