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菁興高采烈的出去了，李孔榮覺得此人可信任之後又覺得他是否在進行一種投機——按履曆自己今年三十四歲，卻已經晉升為上校，很多四十歲的軍官都還是隻是上尉、少校。他們最多頂著上校頭銜退役，而自己，再不濟也會是個少將，更何況諸人對自己的風評都不錯，部裏也好南京也好全有門路，隻有不犯錯，到時候晉升中將是按部就班的事情。
懷疑心起，李孔榮不但感覺蔣菁的效忠有可能是種投機，對那幫海軍太子黨，也有些嗤之以鼻。自己娶曾家女人他們才相信自己，可自己又怎麼相信他們——他們誰能證明自己不怕死，又如何證明自己技術過硬？湊在一起三道四，憧憬著開潛艇回去就打日本人立功，事情真有那麼容易嗎？
李孔榮腹議著樓下那一幫人，目光卻落在信箋上，信還好寫完了，他署上名：‘夢裏已經將你吻過幾萬遍的丈夫’，然後裝入信封，封死。家信寫完，他又草擬了一份簡短的電報，趁著電報局還沒有關門，匆匆的出去了。
外邊雪下了一，李孔榮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早些去一次美國佛羅裏達——他還是想不起記憶中的那副海圖，所以覺得到佛羅裏達去看看或許是一種好的選擇，再就是軍情六處一直沒去，狡詐的英國佬不忽悠不行。隻是英國佬提醒德**事情報局對自己很感興趣，確實，自己知道不少德國潛艇部隊的秘密，但留德海軍軍官實習在即，他不相信自己德國人會限製自己出境，再，他還是要回來的。唯一的麻煩就是蔣百裏那邊死纏爛打，抓著自己不放……
自從那次禮拜六不太愉快的交談後，蔣百裏不再以長者貴人的口氣與他話，兩人之間僅僅是以事論事，事畢結束，並無其他交談。或許在蔣百裏看來，自己是懷才自傲、桀驁不馴之流，這樣的人推薦給常公，必然會鬧出事情來，最終壞了他的名聲。他這般想李孔榮高興還來不及，最少自己不會像件貨物一樣被他評頭論足，然後一邊被賣一邊感激涕零。
回來的路上李孔榮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蔣百裏，到了宿舍蔣百裏還真來電話了：要他明日一早趕到柏林，有要事相商。
“了什麼事情嗎？”李孔榮問。值日官是老同學蘇鏡湖，輪管班第十二屆，19年與李孔榮同班畢業，但不同的是，他僅僅個上尉，現在見到李孔榮這個上校都要敬禮了。
“沒什麼事情。”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兩人之間才顯得客氣。“要不你打回去吧？”
德國的電話網覆蓋全國，佛倫斯堡距離柏林四百多公裏，在中國，這大概就是一個省的距離。李孔榮默記著蔣百裏的電話，打過去就是蔣百裏的聲音：“你馬上過來吧，明一早我們一起去見戈林將軍……”
“大概幾點？”李孔榮問道。“我這邊大雪，飛機應該停飛了，也未必能買到火車票。”
“那就開汽車來！”蔣百裏對海軍宿舍還是有些了解的。“務必在明上午十點前趕到！”
“怎麼？又要去柏林公幹？”電話當著蘇鏡湖的麵打的，李孔榮掛完他就笑問。
“應該是有事。”李孔榮眉頭緊鎖，大雪讓他趕到四百公裏之外的柏林，簡直是受罪。可受罪也沒辦法，誰讓他和戈林那個死胖子熟呢。
李孔榮第二一早趕到了柏林駐德大使館，借著四樓使館職員的洗浴室，他衝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了海軍大禮服，鍾前功中尉則開著車去奧迪維修部了。九點，蔣百裏來了，他，李孔榮、駐德大使程放三個人進了會議室。
程放最先開口，他道：“日軍馬上就要進攻南京了，委員長的意思是希望委曲求全，再請求德國政府做一次調停，為此還做了一定的讓步。即在以前的基礎上，上海非軍事區可以擴大；國府也同意不再反日，不過民間反日情緒高漲，停止反日需要一個過程；內蒙可以建立自治政府，但華北的主權和行政權不得變更。再就是同意共同****，減低日貨關稅、尊重日僑在華權利。另外，德國方麵，希望德國在恢複和平的全部過程中，德國必須始終為調停者。[注46：《常凱申年譜》，p59。時間為1月日，親自接近德國大使陶德曼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