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李孔榮交談都有所得,陳嘉庚這一回弄清了左派右派,但的疑問不僅沒有減少還變得更多。 Ww W COM汽笛長鳴,遠處燈塔的燈光閃亮,他不再往前走了,就站在一棵棕櫚樹下再次道:“漢盛,我覺得我應該是一個左派。到底是左派好還是右派好?左派的不好在哪裏?”
陳嘉庚賑濟事業辦的不少,所以他才會自己是左派,可聽李孔榮的意思,左派並不好,他就想知道是哪裏不好。李孔榮還在想自己為什麼不得不是右派,聞言便道:“各有好壞吧。右派太多,社會就會冷血絕情,唯利是圖;左派太多,看上去溫情滿滿,可大家都在等救濟,又有誰去勞作呢?上一次世界大戰爆之前是右派當道,戰爭之後是左派當道,戰爭太殘酷了,大家還是覺得沒有戰爭的世界更美好。”
“是啊,打仗是不好啊。”陳嘉庚深深點頭,他完全讚同這一點。
“打仗便如打架,一個男人不敢、不擅長打架是保護不了老婆孩子的。”李孔榮表示反對。“男人什麼都可以丟,可絕不能丟槍。因為他的一切都需要槍來保衛,但左派覺得槍是暴力工具,應該丟掉,並深信假如所有人都丟掉槍,世界就實現了和平。巴黎非戰公約就是這種思想的產物,一個稍具些正常常識的人都不會幹這種事情的,但法國人就幹了,還不亦樂乎,他們會在今年之內將被德國納粹征服,就是因為太左了,不亡國沒有理。
雖然大家不願意聽、更不願意承認,但人所擁有的一切權利事實上全來源於武力。都是華人,為何南洋華人和國內華人會一富一貧?除了海峽殖民地是東亞要衝、除了馬來亞的橡膠和錫礦,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大英帝國的武力保護著這裏。更明顯的例子是上海華界和上海租界,僅僅一路之隔,兩邊的房子就造的很不一樣,地價更不一樣。為什麼?因為租界有洋人保護,華界隻有國苠黨保護,一打仗大家全躲租界而不是華界,遊資也跟過去。上海租界馬上就要一百年了,這一百年來都是這樣,每一次戰亂大家都躲進租界,因為洋人的武力東亞任何勢力都不敢輕易冒犯,在那裏財產和性命能得到保護。
左派仇視武力,認為這是暴力之源;他們也見不得競爭,特別不喜歡資本家,認為資本家賺取的全是勞工的血淚。這些人不清楚或者不願清楚,他能在租界裏寫文章唾罵帝國主義、貶伐殺人如麻的戰爭,正是因為他受到帝國主義的武力保護,沒有這種武力他不會有寫文章的自由;這些人同樣不願承認,他們喝的咖啡、抽的香煙、刮的火柴、穿的西裝,全是唯利是圖的資本家鞭策著勞工不分日夜生產出來的,沒有資本家就沒有大規模工業化生產,也就沒有廉價海量的商品。反正,我覺得左派不是忘恩負義,就是太過理想真。哪裏有左派哪裏就衰退,這幾乎成為定例,海軍是不喜歡左派的。”
李孔榮覺得自己的太多匆匆結束,陳嘉庚卻聽得興趣昂揚,他雖然自認是左派,可身為企業家當然知道資本家的作用。“那是不是國苠黨是右派,**是左派?”他饒有興趣的繼續問。此前的都是理論,現在才開始聯係實際。
“都是左派,不過**比國苠黨更左一些。國苠黨認為應該抑製資本家,把財富留給資本主,**主張必須消滅資本家,把財富集中起來分配。”李孔榮繼續闡述,他必須在這個問題上得到陳嘉庚的支持。
“可現在看來國苠黨沒有抑製住資本家啊,倒是弄出一些貪官汙吏。”陳嘉庚不太相信國苠黨也是左派,多次回國的他隻覺得那些人個個專橫跋扈,不可一世。
“這是吏治國家的通病。”李孔榮道,“中國從秦開始就是典型的吏治國家,一千多年下來,做官不但有講究還有專門的文化。國苠黨遏製民間大資本家的結果就是倚重各級官僚,官僚手上有權自然要貪,下午的那個槍斃偷狗士兵的連長,他就是個典型的官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