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廉價的一廂情願(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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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妮近來一直在幫趙飲物色新居,不知是天意,還是緣分。在房產網上,看到表妹的小區有一棟房子放租。她詢問了價格和具體門牌號,偏巧座落在杜曉染的隔壁。她記得那位房東大哥是個腦滿腸肥的暴發戶,知道他要舉家移民,並不會太吝惜房租的或多或少,於是,她和趙飲好一番砍價還價,相對低廉的價格租下了房子。

米妮最初並沒有告知趙飲,他的隔壁就住著她至親的表妹。她是有私心的,可以借用表妹之名,隨時來探望他。他有了感情上的風吹草動,表妹也能為她通風報信。這樣,就能方便她窺探出這個男人的心術。當然,米妮所做的一切,趙飲渾然不知,他把她當成心靈的知己,生活上的密友。他看米妮為自己的事情忙得馬不停蹄,他是從心底裏感激她。

搬家的那天,米妮起的很早,她和趙飲去批發市場購置了家當。東西搬到樓上才發現,鑰匙落在賓館裏。兩個人又急急忙忙搬著東西跑到樓下。米妮站在溫和的陽光下,抬起頭,一眼看到了表妹站在窗前。她以為杜曉染看到了他們,也想著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以寄放到她那裏,便不顧形象,扯著嗓子大喊了兩聲杜曉染的名字。

米妮迎著趙飲迷惑的目光,漲紅著臉解釋道:“關於房子一切都是巧合。我本不想讓表妹知道,擔心她多想。剛才不小心看到她站在窗前,想必她是看到了我。”

趙飲也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麻煩你已經夠讓我不安了,如今你的表妹也過來幫忙,我欠了你們一個人情。”

米妮聽他這樣說,臉上的紅潮褪去,見杜曉染跑下樓,她說:“不想欠人情,可以請大家吃飯。”

“那太簡單了。”

杜曉染走到米妮的跟前,伸手接過箱子。米妮則接過趙飲的箱子,催促他趕緊去拿鑰匙。兩個女人爬上了三樓。

關木一站在門口,嘴裏嚼著東西,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

杜曉染把箱子裏的東西使勁往他懷裏一塞,他看到米妮,立刻收回不情願,老老實實接過箱子。

“他轉性了!”米妮對杜曉染說道。

身後的關木一搶白:“表姐,我沒變性,我依舊是男人。”

杜曉染轉身說道:“你得了不二就會死的病嗎?”

關木一無辜地對米妮訴苦:“我想哄她高興,她就這樣埋汰我。做男人真的好辛苦!”

米妮定定答道:“想必你是做了虧心事。不然,憑你的本性,不會在曉染之下。”

杜曉染和關木一聽到米妮這樣說,兩人都緊閉其口。

2

趙飲租住的房子裏,大部分東西已被騰空。房間很大,兩室一廳。房東隻留下了床和一套淡黃色的皮質沙發。米妮建議趙飲,必要時可找一位合租夥伴。

房間並不需要怎麼收拾,撣掉灰塵就可以睡下去。米妮和杜曉染幫著忙了一陣,關木一也來湊熱鬧。當晚,趙飲請幾個人去吃飯。

關木一故意挑了一家海鮮酒樓。米妮用手指捅捅杜曉染的腰,讓她管教關木一。杜曉染連忙對趙飲說道:“不用管他,咱們去附近的酒家或者大排檔即可。”

趙飲憨笑“不用擔心,咱們就去海鮮酒樓。”

男人的麵子比荷包更重要。

酒樓在繁華的市中心,通體金燦燦,金色的大門,金色的招牌,金色的櫥窗,連桌子上的台布都是金色的。包間早已滿員,他們隨服務生選擇了大廳中央的一張桌子。

關木一不客氣地點了肥蟹,扇貝,蝦和燕窩粥,杜曉染點了一些便宜的菜品,米妮想,既來之,則安之,也跟著點了幾樣。

酒過三巡,幾個人喝的興高采烈。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三個人,走在前麵的是兩個稍上了年紀的婦女,一個三十幾歲,身形玲瓏有致,眼神淡定。全身上下保養得皮嬌肉嫩的樣子,眼睛很大,卻不似少年那樣清澈,她穿著一襲亮片棗紅色的旗袍,腳下踩著中跟白色係帶小牛皮鞋,手裏挎著天藍色的GUCCI皮包,貴氣逼人。另外一個中年女人就顯得寒酸多了。她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細眉細眼,法令紋很深,她身上的衣服普普通通,每一件看上去超不過百元,白襯衫,黑褲子,旅遊鞋,顯得幹淨利落。她們一左一右地護住中間慢行的女孩,女孩的小腹微微隆起,身上穿金戴銀,乍看上去,也並非普通人家的姑娘。

“淩寶漪!”杜曉染站起來。

“真是美人!”關木一讚道。

米妮看著趙飲的臉從白變到蠟黃,她坐在他旁邊,使勁推了推他,問他如何。他沒回答米妮,跟著杜曉染走向淩寶漪。

“冤家路窄。”他說。

淩寶漪看到杜曉染的同時,也看到了趙飲。淩準攔住趙飲的去路,不讓他接觸到女兒。站在一旁的眉姨緊緊拉住淩寶漪。

杜曉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也擋在淩寶漪和趙飲的中間,問道:“你們這是幹嘛?”

趙飲指著淩準罵道:“當初,就是這個女人,把我和她的女兒拆散,如今她攀附權貴,成了有錢人,不惜讓她的女兒給別人當二奶。那個男人四十多歲,渾身上下軟綿綿的肥肉,想想就惡心。這世上,有這樣狠心的母親!除了妓院的老鴇子,沒人能幹出這種事。”

淩準根本不理睬他,她對杜曉染解釋:“杜小姐,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個人可能是你朋友,但是他真的是個瘋子,等不到我女兒的心,就這樣對待我們。”

淩寶漪躲在眉姨的身後,眼巴巴望著杜曉染。

杜曉染拉住趙飲,忙道:“我也是和他剛認識,我會把他帶走。”

米妮覺得好丟人,她匆忙跑到前台結帳,然後指揮關木一硬拉扯著趙飲出了酒店的門。

趙飲一直在生氣,臉上青筋暴顯。

米妮心中忐忑。趙飲愛上的人,姿色勝過她數倍,事到如今,他對她依舊念念不忘。這就是男人,嘴上說要找靈魂上的伴侶,心靈上的知己。其實心裏還是愛美人。即使那個美人滿腦袋漿糊和水,他們亦會愛得如火如荼。

3

米妮懂得審時度勢。她見趙飲的心中仍存有那麼多留戀和嗔怨,便疏離了他。她不想做備胎,更不想讓自己陷入一種作繭自縛的狀態。感情對她來說,不是委曲求全,不是一廂情願。她需要對方能回應她的愛。她努力約束自己,該忘的時候,必須放下。

銀子說,米妮,你需要放鬆。

潘件說,米妮,你應該把雜誌做得更精益求精。

米妮每天睜開眼,就對著尚未清醒的自己說:“日安,米妮,日安,地球!”

獨居單身的女人,在感情每根沒葉的時候,就會爆發輕度的抑鬱症。喜歡自說自話,自問自答。就算對著一隻流浪貓,她都可以說上一會兒。她覺得格外孤獨。

銀子分析她這種症狀,是女人在失去一件重要東西後,精神世界徹底的失落。她沒有得到趙飲的愛情,反而失去了一個靈魂上的傾訴者。

米妮不由感歎,懂得女人的,最後還是女人。她盼望日子能過得快一點,這樣,她就可以快一點走出陰霾。

事實上,時間沒有因為她的期冀變快,也沒因為她的期冀,倒黴事就能少來一些。

藍宇航陰魂不散地再次找到米妮。上次,他拿了米妮施舍給他的兩萬塊錢,這一次,他獅子大張口,要求米妮拿出五萬。

藍宇航滿麵愁容,哭哭啼啼得不似一個男人。他的手臂上吊著石膏,打著繃帶,眼眶鐵青,一瘸一拐,好象剛被人暴打一頓的樣子。

米妮對他的行為感到匪夷所思。她當初之所以會拿錢給他,無非是念及當初的一段情。她沒想到他會得寸進尺。更沒想到,他們數年不見,他竟然被身邊的女人調教成那副德行。

他守在米妮的家門口,等著米妮。

“你是怎麼找到我家的?”米妮問他。

他倒也如實回答:“上次你走後,我就一路跟著你。”

米妮輕蔑地瞧著他的狼狽相,諷刺說:“你真適合做特務,來無影,去無蹤,還能掌握別人的一手谘詢,不過,你最好勤練武功,免得被人揍得鼻青臉腫。”

藍宇航咧著嘴:“你說的對,我是活該。但是,我真的需要錢。”

“跟我沒一分錢關係。”米妮打開門,他試圖擠進門裏,她撐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

“真的這樣絕情,把一個傷者關在關門。”他哀求她。

米妮趁機鑽進門裏,他一隻手放在門框上:“讓我進去。”

“休想!”米妮重重地把門關上。

他慘叫了一聲,縮回手。

他一分鍾不離開,米妮就坐如針氈。她不時從貓眼望過去,總能看到他或坐或立。如有鄰居相問,他就說,是來找米妮的朋友。

米妮覺得,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她攥著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按下去,再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刪掉。她不敢報警,他已經盯上了她,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給銀子打了電話,銀子說,她馬上就到。

三十分鍾,銀子來了,身邊帶著兩個警察。米妮聽到門外藍宇航求饒的聲音。米妮讓他們統統進來。當著幾個人的麵,她直截了當告訴他,不要再來,不要再祈望能她手裏拿一分錢。

警察要把藍宇航帶走調查,他這才道出實情。

小金並沒有得所謂的癌症,癌症是他杜撰出來,隻是為了博得米妮的同情。小金和他婚後,產下了一個女孩,他一邊做生意,一邊賺錢。小金好吃懶做,後又迷戀上了賭博,整天和一群男男女女在一起豪賭。最初,贏了一些錢,慢慢地,開始輸錢,後來,輸的錢越來越多,導致他們家債台高築。小金計劃重操舊業,藍宇航不許,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她有男人,有家庭。他不想再過讓人指指點點的生活。為了小金,他四處籌錢,甚至不惜找到舊情人救急。

他懇求米妮給他一線生機,不要讓警察帶走他。銀子再三警告,讓他不要再騷擾米妮,他一口答應。銀子便放了他。銀子身邊的兩個警察,也鬆懈下來,他們脫下警帽和製服,恢複了本來麵貌。

米妮得知機靈的銀子,擔心她吃虧,便邀了兩個模特扮作警察,來協助米妮。

“多虧你了。”她對銀子連聲道謝。

銀子拍著她的肩膀道:“心慈手軟,會害死自己的。”

米妮想,事情未必就能這樣輕易解決。不達目的,就不是藍宇航。米妮考慮,是不是搬家了!

4

米妮溺斃在無休止的欲念中,欲念來自於男人,一個男人是未來,和她心靈相通,關係卻陰晴不定忽冷忽熱。明知道他的心裏儲藏著其他女人,她卻舍不得,放不下。另外一個男人是她飄渺的過去,卻不停踐踏著她的現在。這種欲念盤剝了她的快樂。她用酗酒來麻痹神經,每天喝的酩酊大醉,以至於雜誌的文稿接連出了幾次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