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祐澤一步步向她走近,似看淡雲卷雲舒,實則心如擂鼓震耳發聵,這種緊張到不能自已的心情十分新奇。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解下身上的鵠靨裘裹在懷熙身上,不得不說司望舒選的這個水榭真是好,四周開闊不易隱匿而水榭又在暗處不易被察覺,且北風過水生寒,人體火爐神馬的最適宜此時進行了。
懷熙看他這個模樣,心裏邪火一竄,將雪白的裘衣扯下來扔在他身上,“敢為公子是哪位?男女授受不親,閣下請放尊重些。”說完就打了個哆嗦,先前一直冷著倒沒什麼感覺,這鵠靨裘極暖,隻是一瞬間卻也讓人感覺到溫差之大。
景祐澤又將裘衣裹在她身上,動作依然溫柔卻隱含了一絲霸道。這麼冷的天穿著薄紗還逞強,他真想捏著她的臉蛋好好教訓一頓,可是……
他依然沒有看她的眼睛,否則就會發現她雖然沒有拒絕,臉上的反應卻比拒絕更讓他心疼。
蹲下身,伸手托出她的腳,湊近了細細檢查,方才她那側臥的姿勢雖然做出來很自然卻也沒能逃過他的眼睛,還好現在看來傷勢不打緊。
“你!你!你!”她嗚嗚咽咽說完這三個字,哇哇大哭起來,腳丫毫無章法地亂蹬一氣,景祐澤不防備之時正中招數,玉構英挺懸膽鼻與還沾著灰塵的玉足底親密相接,力道對他來說雖然不大但也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本來清冷高華之人在他蹲下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時,他還隻是個一身青裳的普通人,她也隻是被他寵著的女子,他的小妻子。一瞬間沒有他的日日夜夜無依無靠的惶恐,被陷害被欺騙時的無助,被他冷漠忽視時的低落不安都湧了上來,這個混蛋,對她那麼好讓她產生了依賴又無情地拋開她,卻又沒斷個幹脆,讓她怎麼能不氣不怒!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現在這樣有什麼意思!”一張原本明媚鮮妍的小臉哭得不成樣子,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滾,砸在他蘭雪緞上的玉蘭花瓣裏,暈出深深淺淺的印記來。
不要她?明明是她不要他的呀!難道懷熙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他?!
景祐澤這一刻忽然覺得天地都明朗起來,站起身將她圈在懷裏,任她怎麼打也不鬆手,吻著她的發頂溫柔地緩緩撫慰,“乖,你是我的娘子,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雖然她還是憤憤不平,卻在他的如春風拂麵的話語裏哭聲漸消,兩隻手撐開他的懷抱,淚眼含怒地問道,“你隻言片語都不留就走了難道這不是拋棄我?”
景祐澤這時方明白了為何她沒有按他囑咐的回到靜波城而來了盛京,歎氣一聲頗有種無奈之感,“我留了書信告訴你回靜波城置一處院落安心等我回來,應該是中間出了岔子,你就這樣跟著雍連慕來了盛京,我以為你不要我了。”說到“你不要我了”五個字,雖然語氣沒有多大變化但聽在懷熙耳朵裏竟然比她剛才還要委屈,而且她還可恥地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她瞪大了眼睛,最後一滴淚水流了出來被他用手指擦幹,“可是你從來沒找過我,沒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