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定發將餘副廳長攙扶進自己的辦公室,扶著坐到沙發裏,自己陪坐在餘主任的身邊,親切地說:“老廳長,您先歇著喝口茶,有什麼再慢慢說,嗬嗬嗬。”餘副廳長哎哎了兩聲,趕緊將手裏的黑色皮包放到裏麵的沙發上,用右手抹眼睛。劉秘書正好將茶沏好,邵定發雙手端過茶杯恭敬地遞給餘副廳長,說:“您喝茶。”餘副廳長還是哎哎,接過茶杯卻沒有喝,兩隻眼睛看著邵定發,流露出的是感動、敬佩。放下茶杯說:“邵秘書長啊,當初你幸虧沒有來省教委幹,你是對的有眼光有遠見,你要是來了,撐死了最後幹到教育廳廳長的位子(原來的省教委現在改名為教育廳。),哪裏能夠現在就擔任如此重要的領導職務呢,那不是埋沒人嗎?”邵定發笑著說:“老廳長您千萬不要這麼說,我那也是誤打瞎撞的,其實我當初很想進省教委呢。”他不好說當初是盧明芳明裏暗裏做了手腳。餘副廳長連聲說:“現在的好現在的好,你四十不到就是正廳了,以後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嗬嗬嗬。”
邵定發不想說這些,餘副廳長肯定不是來敘舊和恭維的,問他有什麼需要自己效勞的,一定要直說。餘副廳長就等著邵定發這一問,笑嗬嗬說還真有兩件事情麻煩他。邵定發笑著鼓勵餘副廳長說。餘副廳長從皮包裏拿出一份文件,說:“這是關於省內高校擴大自主招生的報告,這個報告我們在去年八月份已經上交了,到現在沒有回音,眼看又要到下一個學年了,高校都很著急。”邵定發問:“政府那邊也提交了嗎?”餘副廳長說:“同時提交的,也都沒有下文。我們追問了幾次,回答說正在辦理程序中讓我們耐心等待。”邵定發接過報告看了幾眼,說:“老廳長我讓文化科教處著手辦理,盡快上報,我全程跟蹤,一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您,您看這樣行不行?”餘副廳長竟然像孩子那樣激動,拍著邵定發的手臂說:“很好很好,這樣我們就放心了,要是再辦不下來,說明省裏目前沒有這個打算。”邵定發問還有什麼事。餘副廳長有些不好意思,說話有點不自信,好一會兒才說清楚事情。原來餘副廳長集畢生的經驗寫作了一本《教育薈萃》,本來可以在教育出版社出版,但是餘副廳長認為此書涉及的內容不僅是教育行業的事,全社會都應該有所認識,所以想在省人民出版社出版,可是省人民出版社說這樣的專著目前市場不看好,拒絕出版。餘副廳長一再請求,社長說他們現在剛剛改製,出版社既要社會效益也要經濟效益。那意思是要餘副廳長自費出版,說銷售方麵他們可以提供發行渠道,餘副廳長也可以通過教育係統推銷。餘副廳長說這個絕對行不通,他就是不出書也不能那麼做。知道了原委,邵定發心裏有數了,讓餘副廳長將書稿交給自己,說:“這個我幫您運作,我們出麵比您老求人好。”餘副廳長拿出厚厚的一疊打印好的稿子,用手在上麵輕輕摩挲,好像很不情願似的,又像撫愛著最珍貴的東西。最後才雙手遞給邵定發,手還在微微顫抖。邵定發接過書稿很小心地放到辦公桌上,問有沒有電子版的,說現在的出版社都使用電子版好進行編輯排版。餘副廳長說有,從口袋掏出一個U盤交給邵定發。邵定發收好U盤,說:“您老廳長來一次很難,再說我們也很長時間沒有好好聚聚說說話了,你就不要走了,我們現在就去飯店好好暢敘闊別之情,聊報當年你對我的獎掖和提拔。”餘副廳長趕緊推辭,說:“那都是我的職責所在,不值得邵秘書長這樣記掛,隻要你想著我們教育部門就是好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呢。”邵定發知道此老說話不摻假不做作,也是心裏有事,就順水推舟說:“那好,我們都不要說這些客氣話,我也不再邀請了,有機會我登門看望您老。”餘副廳長站起來和邵定發道別。邵定發將餘副廳長送下樓,親自給餘副廳長打開車門讓他坐進去。這個舉動差點讓餘副廳長流淚了。
他回到辦公室,讓劉秘書叫來主管的盧處長,請教出版方麵的問題。聽了大致介紹,手按在餘副廳長的書稿上,說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教育方麵的論著,不僅搞教育的人需要它,對各行各業的人都是很有幫助的,所以請你帶著它去省人民出版社洽談出版事宜,你看有沒有把握。盧處長想了想,說:“這不是有沒有把握的事,現在出版社改製了,他們現在追求的是經濟效益,一切以市場為準,如果我們用行政推銷,那出版社會接受的,要不隻能自費了。”邵定發否定了自費出版,說這個不可商量,出版社給的稿費多少可以商量。盧處長問作者是什麼人,是不是名人。邵定發說在省內他還有點知名度,是省教育廳的餘副廳長。盧處長哦了一聲,笑著說,看來秘書長很敬重餘廳長。盧處長是在暗中印證餘副廳長和邵定發的關係,邵定發本不想將自己和餘副廳長的私人關係扯進來,可是看到盧處長這個態度知道不說出關係他是不會盡心竭力去辦理,就簡單地說出自己和餘副廳長的關係。盧處長是精明人,說:“這個事情交給我辦,你就放心吧。”拿起書稿要走。邵定發叫住盧處長,說:“這個你帶上,是電子版的。”盧處長接過U盤,笑嗬嗬地去了。
邵定發坐下看了幾份文件,覺得心裏不踏實,好像還有什麼急事沒有辦理,仔細想想覺得除了那些既定的安排似乎沒有什麼急需要辦理的,可是心裏還是不踏實。做了一個深呼吸,陡然感覺肋間發生牽引性疼痛,馬上想到還真有件代辦的事。拿起電話打給唐靜茹,問昨晚那個女子怎麼處理了。唐靜茹告訴他:“她的腳紮進了玻璃瓶子碎片,已經取出來了。現在正躺在我的床上休息。”邵定發問應該怎麼處理,是不是要交給派出所。唐靜茹急忙說不可以,那裏正好是姓安的轄地,要是讓他知道了,那些賣淫女肯定會沒有好果子吃,說不定還會被他們玩弄摧殘,那不是將她投入了虎口。邵定發也想到不能交給姓安的,但是也不能這樣任其肆無忌憚地在城市賣淫啊。她們必須受到懲處,社會才可以得到淨化。邵定發想了想說:“那就直接以你的名義送她去市局,和侯局長說明情況,由市局處理,不讓姓安的插手。”唐靜茹說我們的想法一致,我下午就送她去市局。
辦完了這件事,邵定發才安心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