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再等到過年了?”屏幕閃動兩下,周翌的問話又將陳景析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哪有怎麼好等的?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再拖也就隻能是更加影響自己的決定。今天把遺言一交代,我的狂歡也就自此結束!”陳景析自顧自地鼓了兩下掌,“而我的謝幕自然也要精彩一些。”
“是啊,”周翌在對麵麵無表情地吐著槽,“多方發來賀電呢……”
“你不吐槽會死嗎?!”
“是啊。當初那個幼稚的你大概不會想到自己會用這種方法謝幕吧。”
“嗤,”陳景析禮貌性地冷笑一聲,“倒是你呢?活了那麼久不會厭倦嗎?”
“早就厭倦了啊。”周翌往後一靠,“從剛出生開始,二十三歲以前我都沒有想過會待在塵世間,當時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結果嘛……時間就那樣慢慢過去了,我發現這個遊戲的後期還是不錯的,事情會接連不斷的來……這是個好事兒,這樣活下去也挺有意思。再說了,我還沒有到死的時候不是嗎?命運會告訴我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命運會指引一切——真正的一切。”
“是啊。懦夫。”這是陳景析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就切斷了連接。
周翌看著黑下去的屏幕,自嘲地笑了兩聲:“在命運的指引下一切才都變得合情合理,一切的一切才不會讓我產生內疚感,這才是能一直活到現在的原因。”他站起身,儀式一般把通訊器平放在桌上,登上一旁的樓梯,樓梯正上方便是茫茫沙漠,此時塵沙肆虐,天地間一片金黃。
風帶起他的頭發,砸在他臉上、手上,風衣獵獵作響。他閉上眼,張開雙臂,
“一路走好,我的老朋友。”
緊接著,他想,
“要是這裏在拉一個遠景加旋轉就更好了。”
此時,陳景析看著窗外暗下來的天,感歎一句,
“起風了。”
喬源匆匆忙忙地趕來,陳景析抬眼看著他,突然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嘴張了張隻說出幾句話來:“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默熙,照顧好那幾個小家夥。把默熙叫來。”
喬源默默地點頭去拉開病房的門,叫了一聲門口的陳默熙。
陳景析笑了笑:“事情我也都交代過了。默熙,把自己該辦的事情辦好,小喬,你也一樣,還有記得把妹妹照看好。那麼,再見。”他笑著拔掉了胸腔上的導聯,機械的心髒在沒有特殊磁場控製下開始碎裂。
陳景析不知從哪摸出一隻針管,針管中是麻醉藥品,他抬手就給胸口來了一針。
“我去見故人了,不必悲傷,畢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陳景析咳嗽幾聲,咳出一口鮮血,卻還在那裏說,“我知道你在聽著,沒什麼話跟你能說的,你哥都把我批判成禍害了。我其實一直不喜歡鮮血的味道,太腥了,喝血還不如一天多吃吃鑰匙。”
耳邊的通訊器裏傳來辭逸的輕笑:“放心,總部的祠堂裏,我給你留了個位置。”
陳景析也笑了幾聲,看了一眼病床邊立著的兩人,閉上了眼睛。
我一無所有地來,我也一無所有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