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一條索子不可兩頭勒(1 / 3)

大自然的冬天已經過去了,但是,代表冬天的“白色使者”還沒有徹底離開草原,草中含雪,背陰半白,該退的東西一下退掉很難。堅冰之下滾動的春水,傳播著一條不可抗拒的規律,白頭老翁的冬天已不是草原的主宰了。寒冷驅趕走的鳥群,又已振翅飛回到了北方。一個熱戀的春天又要開始了,生命的根在北方,愛情的熱戀也在北方。

江卜拉獨自走在高坡上,望著那條陷落過他的哈拉溝,他望著這條吞咽過許多馬和人的溝,為什麼沒把自己吞掉?他想,如果不是遇上老哈達和他那心愛的女兒,他至少還會在那裏涼涼的躺著。隻有待到雪化水推時才能把他送出溝去,拋入更深一層的峽穀裏。假如,他繼續在那裏躺著,娜日薩失了情的“流”、愛的“泉”就會枯竭,可他被救了,又會使另一眼“泉”枯竭,自己心疼,但又無法使這兩眼“泉”不竭不枯。

有時他落淚,有時他癡想:能不能三個人在一起生活,永不結婚,使兩股將會枯竭的“泉”變成歡笑的“泉”……愚想,怎麼可能呢?愚想永遠不可能成為事實,一股“泉”旺盛了,另一股就要枯竭。

有時拒水拒飯,有時一夜失眠:唉,難哪,心上的肉割掉哪塊都流血呀……

“哥——江——卜——拉哥……”伊琳娜的聲音:“哥——江——卜——拉哥……”大山的回聲。

江卜拉聽到怯聲怯氣地叫他,他轉過消瘦了許多的臉,看到伊琳娜正往山上爬,爬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他急忙趕過去問她:

“伊琳娜,什麼事這麼急?”

“你又悄悄出來了,風這麼大……”

“我想瞭瞭馬群,我想去放馬了……”

“指揮部來人啦……”

“指揮部來人啦?那正好我給他們說。”

“指揮部來人說,你們家鄉來人了……”

“家鄉?”他驚喜地正猜測,伊琳娜說:

“說是來了個副旗長,還有娜日薩……”

“娜日薩?!”江卜拉像觸了電一樣,自語道:是她嗎?從來沒有信息,又沒有說來,突然……他眨巴著眼睛,怕是一場夢,因為他做過許多這樣的夢。

“走吧,傻站著幹啥,客人快要到啦。”

江卜拉沒有說話,他默默無言地跟著伊琳娜走下山坡。老哈達在家裏熬茶、預備吃食。

在指揮部通往伊琳娜家的路上,娜日薩與卻吉紮布騎馬並排走著,指揮部的人前麵到了,他們倆是中間看了另一個馬群點。娜日薩催馬上前一步,跟上卻吉紮布試探著問他:

“大叔,你們在指揮部背著我談論了半夜,瞞著我大概就是江卜拉跟伊琳娜的事吧?”

“啊,你偷聽啦?”他有些吃驚地問她。娜日薩沒有說話,點點頭表示知道啦。便眼裏立即閃出了淚花。她思謀僧格還是說了實話,有這種事,隻是情節上有些出入,一塊兒住著,沒有結婚,住了幾十天。大概就這樣。卻吉紮布看她已經知道了,隻好給她解釋說:

“江卜拉是個很重情的人,為了這件事,指揮部領導批評過他……”

“批評?”她誤會了,把意思反理解了。指揮部批評是不讓他傷老哈達父女的心,她以為是他做了錯事,所以,僧格說“指揮部保的媒”是對啦,但不是楊森紮布,他是為了讓娜日薩相信而編的。卻吉紮布看她落淚:

“娜日薩,江卜拉死而複生這你應該……”

“是,他活著我很高興,我能見到他也就滿足了。從我學習回來就一直沒見著他,不是僧格,他和我都不會是這樣。”

“娜日薩,你先別想得太多,到那裏後再酌情處理。但是有一條,你要聽我的,要克製,要冷靜,要有風格。”他怕她太衝動了,或者看那種場麵受不了。娜日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