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昆還沒走進會議室,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
“嗚嗚——嗚——!”
這哭聲活脫脫一條在樓道裏亂上隔壁家母狗被人狠狠一棍打下來的公狗出的悲慘叫聲。
“失足鬼,哭有何用?放下嗔恚是忍辱,放下散亂是禪定。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你跟我多念念佛經,你會過了這道坎的。”繩宮最老資格的車裂鬼正在開導這個剛來繩宮一年的失足鬼。
“嗚——!”沒想到失足鬼哭得更傷心了,“我夢見我未婚妻嫁給那個毛旺盛的大巴司機了……我要做鬼投胎去。”
無聊的繩宮確實挺折磨人的,這位給淡出鳥來的準仙們帶來一宮清新空氣和無限快樂的彩雲省導遊,這麼快就變成了一棵脆生生大白菜。
這失足鬼去年來繩宮的第一過一段“郭春海”葷段子,難得逗唐林昆淺淺笑了一下。受人一笑,唐林昆也想上前安慰幾句,但苦於一時想不出過車裂鬼水平的安慰話。
“車裂鬼,讓失足鬼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哭破無毒。其實到繩宮誰又沒有痛哭過呢?”
空難鬼好像要故意勾引大家都流眼淚似的,繼續道:“prvidennefrgive!理難容啊!把我們放在這麼一個連竹子都開雄花的角落裏。”
好多準仙的眼眶都紅了,會議室裏除了失足鬼撕心裂肺的慟哭聲,再無準仙話,八十一位準仙全都沉浸在一種不清道不明的複合情緒當中。
這失足鬼在人界是一名彩雲省導遊,來到繩宮頭三,多次一再強調自己是彩雲省導遊,煩不勝煩的馬上風鬼(南霸)問他為什麼在介紹自己總要加上彩雲省時,他嘴角一撇,道:“你們不知道啊,全神州數我們彩雲省導遊最牛b,我們是公務員編製。”
“那你幹脆你是公務員就得了,搞得像打啞謎一樣,真是的。在繩宮大家統一都叫作鬼,你怎麼死,別人就怎麼喊你,你還以為叫什麼由著你啊?我在人界還是副縣長呢,我抱怨什麼了嗎?”南霸對背著房事猝死這樣一個名頭早就十萬個不滿意。
“我們不是準仙嗎?怎麼就都叫鬼了呢,多難聽啊?”
“失足鬼,再過一年半載你就會明白能做一隻可以無休止投胎輪回的鬼,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比你那個彩雲省導遊名頭強多了。”
失足鬼又哭了有十多分鍾,還沒停下來……一份癡情直追那個被邪仙抓去的“無相臉”人餘鎮東。
“郭春海,你怎麼來了?”
一個綽號叫淹死鬼號的準仙突然大喊一聲。
所有人目光全投射到會議室門口,隻見一隻朝吸菊花液,夕眠菊花叢的巨大閃蝶在門口劃出一道心電圖般的藍色曲線後,一眨眼工夫不見了……
要是在平時,會議室裏起碼有一半準仙會義無反顧追出門去,直到日暮毛竹林才會回來。但今誰都沒動。連淹死鬼號喊出“郭春海”這麼好笑的名字娛樂大家,也沒一位準仙笑出聲來。
“謝謝!謝謝大家!”
反倒是失足鬼停止了哭泣,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誠懇地道:“我沒事,我現在心裏好受多了,要不我再給大家講個笑話吧——!”
可是誰又願意聽還掛著苦巴巴眼淚的大白菜講笑話取樂呢?好幾位準仙走出了會議室,唐林昆心裏記掛著曬在外麵的縛仙繩,雙腳也朝門口移去。
“娘姥姥的,毛竹仙郭春海又來上課了,大家快坐好!”
先出門的幾位準仙很快跑了回來,唐林昆就近搶了個位置坐下。這位毛竹仙幾近變態邊緣,幾束神經末梢稍微受到一點刺激,就會故意延長上課時間直到大家都有氣無力想吐為止。
聽糊塗仙,毛竹仙原本是一棵長在路邊的老毛竹,有一年仙緣巧合,有位騎驢的大仙打那路過,仙驢在竹根處撒了泡分量很足的尿,百年後,這根毛竹成了精,投靠到“仙植流”的銀杏大仙的門下……三年前從仙人院畢業後封了個毛竹仙,負責管理毛竹園。毛竹園共有九殿,繩宮是他所轄最一處場所。
此公上任後,最大的政績是在轄區內房前屋後種植了大片的毛竹。繩宮有棵千年桂花樹就是被他親手操斧劈掉的,本來各路神仙光臨繩宮時還可以招待喝杯桂花茶的,這下好了隻能用涼白開待客了,為此繩宮管理者糊塗仙還和他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