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見這兩個人此時為了這點破銅爛錫,竟是疑不到陸遠澤這個人,她自己又不願自己把這東西說出來,便也沒了興致,因而起身道:“他四叔這個樣子,元秋的生辰自是去不了了,我看善菊也就別去了,在家裏照看他四叔,至於與那蔣家交涉的事情,還是等他二叔到家了再去也不遲,畢竟他二叔是有官身的,大少爺和二少爺也是得力能辦事的,隻是當初你們就不該如此心急。”
徐氏本為了元秋生辰,早早做好了兩套衣裳,還有幾個京官家的夫人,與她在王府碰過麵的,想來此回也必能碰到,正好要去熟悉熟悉,聽了這話,氣的臉都白了。
到了元秋生日這一日,清清早的徐氏便著人雇好兩架車在大門外候著,她頂著兩個青青的眼窩子,越發瘦的不成樣了,偏還穿的十分鮮豔,胭脂也是擦的份外的濃厚,楊氏與元蕊是必去的,蔣儀因先前天佑親提過了要她去,徐氏也不好十分反對,便也叫上了。
兩個姑娘一輛車,楊氏和徐氏一輛車,又都帶上了賀禮,便往王府去了。楊氏因見徐氏瘦的很不成樣,便問道:“他四叔傷的如何了?我見郎中每日裏也不停的跑。”
徐氏院裏有什麼事情,慣是悄悄瞞著人的,楊氏等人前去探病,也被徐氏堵在正屋,不往孟宣身邊領,是以到如今,楊氏也究竟沒有見過孟宣傷好的如何了。
徐氏心不在焉的道:“那裏就能好了,腰都叫人打斷了,指骨盡碎,腳上沒有一處好皮兒,這事兒,他二伯來了必要到那曆縣將那蔣家踏平掀翻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楊氏心道,孟泛不過是個外放的知縣,到了京裏,若不提去了的護國軍節度使,誰會認識他,自己這些年在京中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徐氏倒是會借勢,還踏平蔣家,好大的口氣。轉兒又一想孟泛在外做的好事,心中氣的發緊,臉上便也不怎麼好看了。是以本是高高興興去賀生辰的,妯娌兩個卻是各懷心思,麵色凝重。
遠還未到王府,車便走不動了,元蕊掀開簾子看新鮮,輕聲笑道:“姐姐,這馬車隊伍排了足有一裏遠了,這些人想必都是來給大姐姐祝壽的,她今日想必十分的開心。”
蔣儀掃了一眼,見外麵馬車俱是十分豪華,此處隨排著長龍,來往著王府下人服的小廝們卻是跑來跑去告罪的告罪,見客的見客,卻不叫任何人感覺一絲怠慢,心中再讚元秋理家理的好。如今京裏能封王的人並不多見,蓋因先朝封王封侯,皆是世襲罔替的,過了一兩百年,便留下來許多世襲的王侯來,皇家每年光是例銀,都沉重不堪負,又兼王侯們皆有擁兵之權,私兵漸重,又不上賦稅,竟是窮了皇家,富了他們,是以本朝太祖便廢了世襲罔替這一條,開國上百年,朝中新貴常有,舊尊卻不多見,而清王之所以能得封號,蓋因他是先皇最小的兄弟,與今上自幼一起長大,又潛心道法,幾乎不問朝事,本朝雖外重儒術,宮裏卻還崇黃老,有這樣一位罪心道術的王爺,於皇帝來說也是好事。
他本人從來不辦生辰,便是到了生辰那一天,也隻與道中好友或者世外高人們談經論道,並不到外麵來,京中有要想與之結交的人,也隻能借這一日為王妃賀生,才能前來。
待車緩緩行到大門外,一排車輛放東,一排車輛放西,卻是男女不同門而入。馬車皆停在那高牆下,旁邊搭著一排臨時歇腳的棚子,內間供了茶水,供馬車車夫們吃喝。
因兩邊高擋著幃幔,蔣儀等下車時,也不見有多擁擠的情況,進了大門,王媽媽一身青綢團花的褙子,下麵酒紅色的十二間色裙,頭上珠光寶氣的站在那裏迎著。
王媽媽見了徐氏與楊氏,忙上來行禮道;“二夫人四夫人安好,娘娘已是等了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