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審問室靜靜的坐著,這是自我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以後難得的心平氣和。就這樣坐著心情竟然也是愉悅的。
生命中還是第一次和沈漱這樣麵對麵的談話,也是第一次覺得這身警服穿在沈漱的身上是這麼恰倒好處。
冰冷的手銬已經被我高燒的身體弄得溫熱了。
你絕對不能想象,沈漱是怎樣柔聲細語的審訊我。我不知道若不是我,沈漱是否還是一個如此溫柔嬌弱的女警察。
“姓名。”
“紀繁星。”
“怎麼寫?”另一位男警官粗聲粗氣的問。
“我來寫吧。至少這一份讓我來寫吧。”沈漱向男警官祈求道。
“民族?”
“自然是漢族。”
“年齡呢?”
我笑笑說,“您不要在問我了,沈警官早就填完了。”
那個男警官從沈漱的手裏搶過報告問,“這就是你那個竹馬?”
沈漱沉默著不說話,警官又說,“紀繁星,男,民族漢,年齡二十七歲,出生日期1984年12月15日。看樣子你的生日是要在局裏度過了。還有你。”警官鄙夷的盯著沈漱,“你怎麼會喜歡上一個殺人犯,還好你沒有嫁給他。”
我笑笑不說話。
“行了,你可以說說具體情況了。”沈漱打斷我們之間的談話,她現在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說,“沒什麼好說的積怨太深,所以就把他拍死了。哦對了,我們家的屍體拉過來了沒有,老放在我們家,會把我們家的孩子們給嚇死的。”
男警官白了我一眼說,“不勞您費心,早就從你們家搬走了,你們家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沈漱有些惱火,她插嘴道,“紀繁星我要你把所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我笑笑,“與案件無關的事情也要說出來嗎沈警官。”
一個人內心縱使焦急,在發過火之後,最終也不過就是可憐巴巴的乞求,沈漱說,“我求求你了紀繁星,請你告訴我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們相處了二十多年我到現在還不了解你。”
男警官小心的在沈漱耳邊提醒道,“沈漱,注意一下場合,我們現在是在審訊犯人。”
這男警官年約四十上下,我曾聽沈漱說過,她的進門兒師傅周軍是一個長得特別像黑熊的中年人,那肚子比黑熊的還要大,我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位警官,心想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我看了看審訊室外麵的宋宗泉,衝他笑了笑說,“那好吧,看在我和沈警官及她愛人的麵子上,我就給你們講講這個殺人案件是怎麼發生的吧。周警官。”我叫道,那男警管抬起頭來看著我一臉差異,而我隻是衝他淡淡一笑說,“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不知道沈漱有沒有跟您提過,我目前是一個艾滋病患者。”
周警官自然是被嚇了一跳,對於他的反應我很滿意,我說,“我會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的,但是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礙於身體原因我隻能講沈警官不知道的那部分,剩下的你們就向沈警官和她的愛人求證吧。”說完我喝了一口水,便準備把那個老字典的故事在這樣一個並不溫馨的環境裏講出來了,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我腦中想象的那個場景一直都是在我們紀家大院的樹蔭下,我坐在搖椅裏,悠哉遊哉的和一幫小家夥們講著這段他們難以理解的愛情故事,還有家族矛盾。
也罷,生活畢竟不是葫蘆娃裏的如意,我也不是那妖豔的蛇精,自然也喊不出如意如意隨我心願這樣的話語。
可以將這段故事說出來已是天大的恩賜。
趁我還活著,你們就好好聽吧。
1.
1945年8月6日,當一個名叫保羅提貝茲的美國人在日本廣島三萬英尺的高空投下了人類史上第一顆原子彈的時候,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接近尾聲了。
說的更準確些,那顆名為小男孩的原子彈是在高空三萬一千英尺的高空下投下來的,而當我爺爺告訴我投下這顆原子彈的人的名字的時候,我隻記住了他叫“踢被子”,我覺得他是和我一樣愛踢被子的小男孩兒,所以我一直都很崇拜這位少年英雄。
但是長大後雖然知道這位美國人當年投下原子彈的時候早已不是一個愛踢被子的小男孩兒的時候,我依然敬佩他,因為是他投下了小男孩兒。
保羅在最後一次公開的發言中說到,“戰爭中沒有道德。必須找到一個消除戰爭的方法,也就是消除國家間爭端的方法。”時至今日,天下太平,各國友好邦交,儼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回憶過往保羅表示,他從不後悔往廣島投了原子彈,他說。“我的使命是救更多人命。我沒有轟炸珍珠港,我也沒有發動戰爭,我隻是結束了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