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小道士有些不服氣,滿口一番道理,卻與這社會人情不相吻合,梁波搖頭,感慨道:“兄弟還是跟我回家吧,以你現在的想法,恐怕到哪裏都會有麻煩。你是在山上待久了,不了解這社會的法度、人情世故。而且你現在也沒有錢,還是到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再去尋找你的神仙姐姐,怎麼樣?”
青石興奮起來,趕忙給梁波行了個大禮,感激道:“多謝梁大哥,隻是不知會否打擾了大哥的清淨?”
梁波笑道:“哪裏,哪裏!你我有緣,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何談打擾?哎,對了,你師父給了你多少錢就讓你下山?”
青石站起身,非常自豪地說:“很多很多,師父說夠我花上一年的了,足足有一千塊錢啊!”
梁波差點沒笑死過去,問道:“你師父給你的錢是人民幣還是美元,還是歐元?”
青石不懂了,問道:“什麼是美元、什麼是歐元?”
梁波一驚,感情這小子連錢都沒認得幾種,可真是化外之人啊。他的師父也應該幾十年沒混過社會了吧,給一千塊錢花一年?真是癡人說夢,得把這小子拉回梁府,好好教化。他搖頭歎道:“唉,先別問了這麼多了,等跟我回家後再跟你說!”
二人在石屋一直聊到天明,螢火蟲悄悄散去。梁波緩緩站起身,身體虛弱得很,扶著牆壁走出石屋,看到外麵擺放著三具屍體,心中不禁一陣翻滾,因為那三個人正是楊家村裏的小夥子,平日裏頗是能幹,也很質樸,可如今怎麼也隨自己飄到這水渠中,斷了性命?怕不是看到自己跳水救了袁英,也跟著下去救自己的吧!想到這裏,他更是心如刀絞,跪在地上嚎啕哭起來。
青石不解,上前問道:“梁大哥,你這是為何?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嗎?”
梁波哭罷,擦擦眼淚,語氣沉重地道:“兄弟所言極是,他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那日黃昏,我見弟妹墜入水庫,便跳水相救,可後來不知怎地,竟被水庫的泄洪口吸住,順著泄洪口流了出來。在涵洞裏才探出頭,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可這幾位漢子,都是楊家村的好人,大概是為了救我,才丟了性命,老天啊,你為什麼這樣折磨我梁波?我一條爛命,哪裏值得你這樣垂憐?你真是不開眼啊!”
青石見梁波如此傷心,頓時也忍不住陪出淚水,哭道:“梁大哥,這該怎麼辦啊,我師父也沒有教過我起死回生之術!”
此時,袁英已蘇醒,從石屋裏爬出來,看著這兩個人,一個認識,一個不認識,問道:“這就是陰曹地府嗎?”
梁波回頭一看,頗是驚喜,破涕為笑,安慰道:“弟妹,你還活著,沒死,這裏也不是陰曹地府,但可能是人間地獄!”
袁英看看躺著的三個屍體,又看看梁波身上的傷痕,似乎明白了一些,問道:“俺們這是在哪兒?”
梁波趕忙扶起袁英,看她柔弱的身子,非常心疼,說道:“弟妹身體還是很虛弱,就不要過於傷心了。眼下,我們猜測是在水庫下遊幾公裏的地方。可這四周都是群山,我也不敢斷定具體位置。你先好好歇息,我與這位青石兄弟把這幾位漢子先掩埋好,讓他們入土為安!”
袁英坐在石屋前,看著三位年輕的漢子就這樣失去了生命,一時有些自責。這三人怕是為了救自己才丟了性命的吧?若真是如此,自己幾輩子都還不過來恩情。還是先活著吧,死了對不起的人更多。她靠在石頭上,淚水默默從臉頰淌下。
梁波與青石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三具屍體抬到一個凹地,用手捧著石土將其掩埋,直累得雙手血肉模糊。
青石攙扶二人,步履蹣跚地向著水渠的上遊走去,可這山高路遠,身體還如此虛弱,哪裏走得動?三人看著烈日,揮汗如雨,肚皮也緊貼在後背,沒有力氣再走了。梁波歎道:“難道上天還要考慮我們?現在家裏應該認為我們已經死了,一定傷心得不得了,尤其是毛丫,說不定會想不開。我們若困在這裏,即便不死也會給家裏帶來巨大傷痛。青石,你看看四周,有沒有可吃的東西,還是先填飽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