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岑春煊雖然不是革命者,但他似乎也不拒絕國家走資本主義道路。這就與單純的倡導新政,又有了很大的區別。
但陳文強對岑春煊的設想並不完全讚同,以現在中國的工業能力和工人的素質,盡管有勞動力價格優勢,可要向“外向型經濟”轉變,還要經曆一段時間的發展。何況,中國的關稅權還掌握在列強手中。
盡管如此,陳文強還是依著岑春煊大概的思路提出了一些獨到見解,並為自己在瓊州的發展爭取到了一些優惠政策。同時,他還向岑春煊說明自己為了確保在瓊州的安全,準備從上海自強商團調些人手。對此,岑春煊未置可否,陳文強就當是默認了。
提前打個招呼,既顯得坦承,又為以後的事情作個鋪墊。反正岑春煊同不同意都無所謂,人帶了,槍枝彈藥也藏在船上,陳文強肯定是不會放棄的。
談話中,陳文強又象是無意地透露出將在廣州與錢王的接班人王鴻圖會麵的消息。果然,岑春煊的眼睛又亮了,熱情地請陳文強代為介紹,他很願意在總督府接見王鴻圖,暢談新政。
岑春煊還真是雁過拔毛啊,隻好對不起王鴻圖了。對此,陳文強稍有愧疚,但也隻是一閃而逝。
結束接見,陳文強和張榕軒告辭而退。出了總督府大門,張榕軒立刻伸出大拇指,對著陳文強表示欽佩。此番投其所好的策略,基本上是陳文強的分析判斷,兩人配合也較默契,接見的成功是不言而喻的。
“嗬嗬,都是錢的作用。”陳文強謙遜地擺了擺手,感慨道:“沒有官府的首肯和支持,想幹點事情真是太難了。張兄,雖然朝廷有旨,岑春煊又表示支持,但在修潮汕鐵路的時候肯定還會遇到不少麻煩,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張榕軒點了點頭,說道:“資金方麵倒是小事,全部工程、路軌、機車、車廂及站台由英國怡和洋行估價,共需一百八九十萬元,我們兄弟一人認購百萬,也就解決了。我顧慮的是征地問題,恐怕不會一帆風順。”
“張兄倒也不必太過擔心。”陳文強寬慰道:“太後不是賞了你禦筆墨寶、玉如意和蟒袍,這些物件可是一種權威象征。再有岑春煊的支持,遇到困難也定能解決。”
“借陳兄弟你的吉言。”張榕軒拱了拱手,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陳兄弟聲名遠播海外,又有張老狀元等人背後支持,岑總督言談之中對你也是青眼有加,陳兄弟去瓊州創業,定然是一帆風順。”
“一帆風順也好,困難重重也罷,這路既已選定,就總要努力地走下去。”陳文強的話中透著別的意思,隻是張榕軒卻聽不出來。
接下來幾天,陳文強在廣州城安排了聯絡點和留守人員,又與王鴻圖進行了會麵。兩人相談甚歡,初步確定了投資藥廠,以及在昆明建立銀行分行和電燈公司等事宜。
經過這樣一番運作,合資銀行的觸角便基本伸到了兩廣和雲南,再加上甬商的大本營江浙,經營範圍一下子擴展到數省。
如果能把合資銀行做大做強,在中國的金融方麵擁有舉足輕重的力量,也就擁有了一個可以大量支出的金山銀山。鈔票啊,隻要建立起信譽,以後便可以發行超過銀行資本數倍乃至十數倍的金額。換句話說,合資銀行印刷的鈔票如果成為信用貨幣,也就基本上和所持有的貴重金屬的多少沒有緊密的關係了。
當然,這也隻是美好的期待,也隻是理論上如此。但從其他革命團體的資金匱乏,籌款成為非常重要的任務上來看,複興會已經遠遠地走在了前頭。
對陳文強來說,他更加感到偽裝成立憲派是多麼地有利,多麼地遊刃有餘。這也是一股潮流,特別是在國內的主要潮流,不用搏擊而進,隻要順勢而為,他便能獲取意想不到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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