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壞政權來說,最危險的時刻,恰恰是它開始改革的時刻。在中國尤其如此。不給統治者留條後路讓他們安全退出,哪個統治者敢讓步改革?特別是滿清政府,他們是異族,手上沾滿了鮮血。但是要給他們留後路,那些充滿憤怒的受害者哪個會同意?這都怪他們造的孽太多了。
隨著滿清政府的進一步的衰退以及一係列喪權辱國的行為,國人對這個已腐朽透頂的政權徹底喪失信心。
清末新政是這個垂死的朝廷所做的最後的努力,希望可以用改革來遏製革命,改革進一步,革命退一分,來來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假改革必然招致真革命,這卻是愚蠢的滿清所未料到的。
清廷簡短宣布預備立憲的上諭,其中有“大權統於朝廷,庶政公諸輿論”的條文,與其說這是憲政,毋寧說這不過是開明****的外衣。
隨後推出的《欽定憲法大綱》有很多抄自日本的《明治憲法》,而比後者更為落後,規定內政外交大事仍然由君主****,詮釋了所謂“大權統於朝廷”的具體內容!很倒黴,滿清顯然選錯了老師,想將日本那種垃圾的政治體製移植過來,卻不知日本給亞洲各國在政治體製上開創了一個很壞的先例。
光緒下諭頒布憲法大綱,“限九年籌備完成”。以1908年起算,立憲的最後限期就是1916年。從無期到有期,不能不說是一個進步,但問題是,龜兔賽跑,革命會等你九年嗎?
別說九年啦,革命大發動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隻有半年,最多也不超過一年。
況且,清廷在推動立憲的過程中,也表現出矛盾的一麵,那就是慈禧沿自庚子事變後收攏漢人權力的集權策略。袁世凱被明升暗降,從直隸總督位置上被拿下,張之洞也是如此。
如此種種,都令憲政派感到不滿。對於立憲派而言,資政院的設立一方麵讓他們看到了立憲的希望,但他們一方麵又無法接受九年的預備期,而且此時各地督撫也開始附議立憲派的呼聲,要求成立內閣國會,緩解中央集權對地方的壓力。
因此,大規模的國會請願活動久已醞釀,當部分滿漢督撫也開始聯名電奏,要求速開國會,組建“責任內閣”時,請願活動便開始轟轟烈烈地進行了。
“什麼,革黨拉攏於你,革命成功要任命你為內閣成員?”張謇驚訝地看著陳文強,好半晌才低聲道:“茲事體大,慎言,慎言啊!”
“張老,您可不實誠,我不信革黨沒拉攏你,沒試探過您的意思。”陳文強不以為意地笑著,伸手指了指在座的幾個人,“還有諸位,有名聲,有能量,革黨會放過嗎?”
這裏是位於繁華時尚的南京西路平行的幽靜小馬路南洋路上的一座小洋樓,名為惜陰堂。而惜陰堂主人,立憲派人物趙鳳昌曾隱於張之洞幕後,對張之洞耳提麵命,所以被人戲稱為張之洞的一品夫人。
別看趙鳳昌這個人在曆史上或許不是那麼有名,但卻有著雄厚的政治勢力,亦是憲政派的智囊。而惜陰堂呢,便是憲政派首腦經常集會、商議事情的據點之一。其中就包括新聞界、進步的工商界和地方老前輩如馬良(馬相伯)、張謇(季直)、趙鳳昌(竹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