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烏景酣怕眾人行動緩慢追趕不及,情急之下,施展輕功一路風馳電掣般踏樹而過,見到烏紅菱果真拿出秘籍贈予顧修辭,氣得七竅生煙,正要大罵一通,忽聽修辭好言相勸,絲毫沒有收下之意,反而將另外一部分的浮屠九級慷慨相贈。
他烏景酣好歹也算是在這武林風起雲湧中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麵對多麼強大的敵人也不見得如何變色,反倒是修辭發自肺腑的一番話聽得他老淚縱橫,羞愧不已。自己因為一己之私隱瞞真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顧修辭非但沒有怨言,反而將剩餘寶籍相贈,就衝這份胸襟和氣度,也讓身為莊主的他汗顏不已,五體投地。
原來當初法澈一人孤身搶奪秘籍時,與盧陌等人大戰一場後,身受重傷,一路強撐著躲避追殺,為出外遊曆的烏景酣所救,法澈自知命不久矣,遂將浮屠九級殘卷托付烏景酣保管,臨死前囑咐他尋找莊西寺的人並交還秘籍。
烏景酣起初的確是沒有絲毫私心,動用各種關係打聽莊西寺僧人的下落,無奈得回來的消息皆是全寺僧人幾乎遭到滅絕,光王府也差不多一夜之間人走樓空,隻留下幾名一問三不知的老弱婦孺。他無奈之下,隻好將秘籍帶回會元山莊,日子一長,心中實在是禁不住好奇這秘籍上到底寫了些什麼。終於有一天忍不住偷偷翻看,至此一發不可收拾,雖然此時仍然積極尋找慎智大師的後人,但一方麵是為了完成囑托,另一方麵他私心裏卻是希望見到另外幾部分的殘卷,好參透整本浮屠九級。
怎料茫茫數十年過去,仍然毫無消息,他結合自身的領悟,在這十多年裏獨創了許多全新的招式,在武林中漸漸小有名氣,遂改名為歸邪掌。他一直害怕法澈的門人找上門來,所以嚴令禁止歸邪掌外傳,以防泄漏當日之事。沒想到十幾年後還是找了過來,當日他第一次見到修辭就隱隱約約覺得是上門討要秘籍的後人,但內心害怕當武林中的人知道歸邪掌出自別派之手後對會元山莊清譽有所損害,自己一直聲稱歸邪掌為祖輩所創,如今法澈的門人找上門來,豈不是自打嘴巴?自己很有可能從一個德高望重的人變為一個背信棄義,假仁假義的偽君子,這叫與朝廷有隙的會元山莊如何承受?思前想後,事到如今,他決定繼續裝傻,拒不承認偷學之事。他萬萬沒有想到修辭非但沒有翻臉,反而以德報怨,將另外三分之一殘卷慷慨相贈。躲在樹後的他聽得萬分慚愧,強製性的將修辭一行人迎回山莊,這才道出前因後果。
修辭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番無意間的言語竟然讓烏景酣改變心意,願意無償教授歸邪掌,正要答應之時,曾霜草朝他使了使眼色,修辭跟著三人出來來到一處空曠的假山前麵。
“修辭,我們是很想學那歸邪掌,也沒有想到此中與你有這等機緣,但你要想清楚,會元山莊有明文規定,此功不傳授外人,倘若你一旦練習此功,就意味著你要成為會元山莊的人,也就是說你要娶那位烏大小姐為妻。你想清楚沒有?”曾霜草語重心長道。
梁乾點了點頭道:“是啊,不管烏莊主是在何等機緣下得到這本殘卷,但是人家經過數十年的琢磨領悟才總結出這套歸邪掌,這已經說不清楚是你法澈師兄的東西還是他的東西了。”
李寂也讚同道:“我也覺得,倘若今日一旦開了這個頭,江湖上今兒個有人要學,明兒個也有人來討教,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人家山莊,壞了人家的規矩。”
修辭皺眉道:“當初不是三位師傅要找烏莊主來討教的麼?怎麼今兒個全部改變主意了?”
曾霜草輕笑道:“我們當初決定來會元山莊其實隻是想找他幫忙派人打退麒麟獅館的人即可,並未想過要去破壞人家的規矩。”另外兩人也一齊點點頭。
修辭揉了揉額頭,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我誤會了幾位師傅的意思。也對,江湖上誰會願意將自己的畢生絕學教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如果破壞了這個規矩,往後別人不是這個相求就是那個討教,那還得了?!!”
“那不就是了!”幾位師傅齊聲說道。
“是修辭之前欠考量,修辭這就前去拒絕。”修辭道。
修辭以不能破壞山莊規矩為由拒絕了烏景酣的無償傳授。烏景酣麵色錯愕不已,但卻偷偷的鬆了口氣,那日聽紅菱的話,分明沒有嫁他之意,如果無償傳授給他幾個外人,定會惹來江湖好事之徒的閑話,日後定然不勝其擾,修辭搶在之前的拒絕,讓他徹底放下了心中的隱憂。
烏景酣想了想道:“既然幾位執意如此,老朽也不再強求,這樣吧,我派小婿清鷗與幾位一同上麻姑峰,倘若出了狀況,清鷗會發送本莊的獨特信號,老朽定當全力上去搭救。”
“有莊主這番話,曾某等人算是有了定心石,待我言明秦盟主後,定當率門人前來答謝莊主大恩!”梁乾聞言大喜,不勝感激道。
烏景酣朗聲大笑:“區區小事,不必掛在心上,說起來我與顧少俠也算是同門師兄弟一場,見到他有難,焉能坐視不理!”
幾人摒棄嫌隙,敞開胸懷談古論今,讓坐在旁邊的修辭又大大的長了一把見識。明若說得沒錯,隻有不斷跟高手過招,自己的武功才能不斷的成長。這種高手不僅包括武功修為,還包括胸襟氣度。今日會元山莊一戰,算是修辭頭一回見到這麼盛大的場麵,也是頭一次和這麼多武林高手過招,著實令自己大開眼界,受益匪淺。
第二天別過烏景酣,季清鷗隨同幾人一同上麻姑峰,秦應時因為要提前上山打點一切,所以天未亮便壓著沈流光上山去了。
季清鷗為人高雅有見識,一路上講解各種武林趣事,是個知情識趣之人。一路行來,綠樹繁茂,鳥雀啁啾,山光水影令人神骨俱清。
修辭因為昨天的大戰,再加上胸口的毒鏢剛除,腳底有些虛浮無力,有些精神不濟,一路上興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