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崛起(一)(1 / 3)

幾人創立綿山派以來,由於缺乏經濟來源,日子過的頗有些窮困潦倒。幸虧烏景酣時不時接濟一下,才得以勉強度日。但這種受人恩惠的日子著實有違當初立派的本意,所以幾人商量著兼顧著做些保鏢的生意貼補下門派。順帶著在山上開辟了一大片地種些瓜果蔬菜,開源節流。

修辭每日清晨持刀立於橋頭,日落時分則铩羽而歸,他有些不好意思直言自己受聘保鏢,便用紅布將闊淵刀包的密不透風背於身後,來來往往的人見他一連幾天均是這幅打扮,頗有幾分好奇。幾位好心的大爺上前詢問,修辭少年心性,麵皮分外薄,連問之下臉色赧然,持刀便走。那大爺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修辭剛回頭,便瞧見橋頭呼聲嗬嗬的經過一隊人馬,騎馬之人躲閃不及,急勒住韁繩,修辭一個翻身,人已經離地幾丈遠,兩人一高一低遠遠對視,一時間馬嘶人雜,好不熱鬧。

那人看著地上的紅布裏露出闊淵刀,輕聲一笑,用馬鞭指了指他:“刀客?”

對麵印畫樓的姑娘瞧見這幅場景,從窗邊遠遠的將手帕扔了下來,頓時脂粉飄香,十裏煙霞綽綽,修辭哪裏見過這種陣仗,頭一次聽人這樣稱呼他,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不自覺的偏了偏頭,將地上的闊淵刀包裹好便一聲不吭往前走。

“原來小哥你是刀客想做保鏢啊?”那位好心的大爺在後麵恍然大悟道。

那人在後麵喊著:“陵王府,每月三兩銀子,來不來?”

修辭愕然的回頭,見那人一揮馬鞭,周圍人群散開,後麵的侍衛扔下一句:“明日午時,上陵王府找張管家報到。”修辭愣愣的看著這群人離開的背影,唇角微微揚起笑意。

就這樣,他進入陵王府當差,每個月幾人的生活費用總算是有了著落。但陵王府門客為爭寵無所不用其極,修辭在江湖上沒有名頭就這樣陰差陽錯的進來,讓其他人很是不服氣,修辭厭惡這樣沒完沒了的挑釁和爭鬥,因此幹了一個多月,終覺不是長久之計便領了俸祿離開。

回來當晚正值暴風驟雨,廟宇年久失修,四處漏雨,屋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瓦罐皆無濟於事,幾人幾乎無處藏身,商量了一番,決定冒雨下山去山下破廟躲一晚。

師徒幾人渾身濕透的躲入破廟中,聽外麵大風摧樹,夜靜風聲如吼,整晚鬼哭狼嚎般滴瀝個不停,時不時聽到飛廊瓦的聲音。修辭看著梁乾、文冠等人跟隨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心裏著實不好受。

想到自己一行人本身就與趙歸元等人有宿仇,本想投靠秦燕巢尋求庇護,沒想到還沒有正式開口便因為不小心放走白鶴得罪於他,本想安安分分在龍吟獅館過日子,又有個張韻知不依不饒,後來更是因為不小心錯殺謝仇天而開罪殺羅教,一路走來,艱險磨難重重,最後卻為正邪兩道所不容。本以為自立門派會有個新的開始,沒想到世道是如此的艱難,幾人的雄心壯誌在現實麵前簡直難以為繼。想到此處,修辭深深的歎了口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挫敗和沮喪。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悄悄有了解散的心思,想要一人一馬自我放縱天涯。但這畢竟是想想罷了,師傅幾人年邁體殘,當年悉心照顧自己,自己一旦成人便想脫離他們而去,這如何說得過去?!

幾人忙活了一晚上,正要昏昏沉沉的睡去,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修辭立刻警惕的站起來,見一人商人裝扮,背著一個大匣子狼狽的跑進破廟,他沒想到此處還有人,見到修辭等人嚇了一跳,後見他們幾人也是一副狼狽落魄的樣子,莞爾一笑。

那人自來熟的坐在幾人的火堆旁,從匣子裏零零碎碎的翻找了一陣,掏出一壺酒,當夜便請幾人就雨夜酌,曾霜草使了使眼色,眾人頓時明白,他是害怕此人是魔教奸細。

那人見他們麵色猶豫,便仰頭先喝了一口,朗聲笑道:“出門在外,自然還是小心為上。”那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再加上性情豪邁,大家很快便被他帶動起來。修辭坐在一旁靜靜的聽他們一會兒闊談,一會兒擊壺為歌,梁乾等人為了報答此人的熱情款待,便在空地上練了一段腿功,氣氛好不熱鬧。很久沒有見到師傅他們這般開心了,修辭唇角含笑,心想,這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江湖。

第二天清晨,幾人在混沌中醒來,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修辭心中一緊,伸手去探自己懷中的浮屠九級,摸到還在,又笑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梁乾見前麵破敗的香案上放著一物,眾人疑惑的打開,隻見裏麵放著幾錠銀子和一封潦草的紙條,上麵寫著:人誰無困頓之時,吾知梁前輩幾人潦倒一時,但不會潦倒一世,案上幾錠銀子聊表心意,以期幫兄度過難關,他日有緣再聚!

幾人讀完,唏噓不已。前途依舊迷惘,但此刻卻忽然隱隱升起幾絲希望,昨日的鬱結與困頓恍惚在耳,而今日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修辭再次立於橋頭之時不再羞澀懵懂,遇到可靠的雇主便言明自己的原則,達成協議後修辭便按約護鏢。修辭這才有真正踏入江湖的感覺,餐風露宿,快意恩仇。

後來殺羅教終究是找上門來,修辭白天受雇托鏢,晚上回來還要防止魔教偷襲,整個人時常處於一種緊繃狀態,片刻也放鬆不得。剛開始偷襲那幾晚上他幾乎整晚整晚失眠,一聽打鬥聲便提刀慌慌張張的跑上前去,鞋子也來不及穿好。後來許是習慣了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當文冠急匆匆跑過來時,他仍然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慢吞吞的提著長靴,反答一句:“師叔莫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