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崛起(六)(1 / 3)

幾人一路行來,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很多無家可歸的百姓沿街坐著乞討,見修辭等人騎馬經過,紛紛不怕死的衝上前來,修辭嚇的急勒韁繩,從馬上翻身下來,被那群貧民立刻一擁而上。

梁乾等人見他下馬,紛紛落下地來,將自身攜帶的食物分給流民,修辭看著苦厄深重的流民,拉住一位正要進城的老人問道:“大爺,請問下,這裏為何會有這麼多的流民啊?”

那老頭回頭看了滿地的流民一眼,偏過頭低低歎了聲:“這裏的太守擁兵自重,想要舉兵造反,結果被朝廷的人鎮壓,一場惡戰,隻是可憐了這周圍的百姓……”

修辭聞言抬頭去看城牆上的“白鳳鎮”三字,雨水侵蝕剝落,墨跡已經看不清了,隻留下兩道蒼勁有力的輪廓,在日光下靜默的存在著,一聲不吭,俯視著芸芸眾生。

顧修辭歎了口氣,拉著馬緩緩進城,士兵盤問了幾句,見他們幾人沒有嫌疑,便大方的放行通過。修辭等人本以為進城來一定是一副破敗凋敝的景象,沒曾想城裏麵鬥雞走馬,處處笙歌,來往著奇裝異服的許多胡人。與外城民不聊生的景象大相徑庭,宛若兩重天地。

梁乾朝旁邊的包子鋪買了好一袋包子,一一分給坐在房簷下的小乞兒,還沒等分到最邊上那名乞兒,梁乾手上的包子已經隻剩下一個,那最邊上的乞兒終於按耐不住,從邊上一躍而起,撲過來,搶走那僅剩的一個包子。

梁乾閃電般擒住那孩子髒兮兮的小手,耐心道:“你想吃,可以,但不能這般巧取豪奪。”

那孩子不甘示弱,凶巴巴道:“你愛給不給,不要裝出這副高尚的樣子來給我說教。”

梁乾眉頭一皺:“你這孩子……”話未說完,那孩子直接張開嘴咬住他的手,他痛的一鬆,那孩子機靈的奪過包子就跑了。

曾霜草兩人見狀,無奈的搖搖頭,旁邊小酒館倒水的小二看到,提醒道:“這些乞兒成天坑蒙拐騙,機靈的很,餓不死的……”

修辭等人一路打探鳴鳳閣的消息,經過到這處小鎮準備購買接下來趕路的食物,看到前麵叮叮咚咚敲鑼打鼓的聲音,圍了好一圈百姓湊熱鬧,不禁出言問道:“小二哥,前麵是怎麼啦?怎麼這麼熱鬧?”

那小二抬了抬下巴,臉上露出幾分鄙夷:“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三個和尚,路過此處化緣,據說那和尚的手指力敵千斤,能用一根手指撐起幾百斤重的石獅子。”

修辭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屑,好笑道:“小二哥不相信?”

那小二摳摳鼻頭,模樣有些傲慢:“這年頭什麼人都有,前兩天還有人說他能起死回生呢,搞了半天是騙人的,我才不信!”

修辭笑了笑,跟梁乾三人鑽入人群觀看,遠遠看見那三位和尚半袒著左肩,右肩以下披著袈裟,看上去有些奇裝異服,用生硬的漢語與周圍百姓答話。

其中一人紮好馬步,右手推出,掌心向上,幾度推送後,青筋暴起,騰出幾道白氣,修辭暗暗心驚,這人內功不像是騙人的。不一會兒,那名和尚雙手抱住前麵的石獅子,雙腳一蹬,撐過頭頂,有人在人群裏喊:“不算,不算,說好是用手指。”

那和尚微微一笑,也不惱,隻是繼續用力舉高,忽然雙手一鬆,蹲下身子,單指尖已經牢牢頂住壓下來的石獅子,周圍爆出一陣喝彩,那人不動聲色,轉而眼睛一眯,已經由左手指尖轉到右手指尖了,那半空中的石獅子在他指尖穩如泰山,周圍又是一陣經久不息的喝彩聲。

李寂讚道:“此人內功不在掌門之下。”

曾霜草聽他的語氣,不覺好笑:“我看你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比不過你徒兒吧?哈哈。”

李寂頭一偏,傲慢道:“我家掌門還年輕,日後勤加練習,問鼎武林是遲早的事。”

曾霜草笑眯眯的摸著胡須,轉頭不見梁乾,疑惑道:“師兄這會兒去哪兒了?”

李寂沒好氣的哼了聲:“他那是滿肚子的書生情結在作怪,看到隔壁在跳胡旋舞,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湊熱鬧,虧得嫂子這趟沒有跟來,要不然又是一番小吵小鬧。”

修辭滿心沉浸在三個和尚的指力之中,人群中有人從鐵匠鋪用板車拖來一個大秤砣,據說是那老鐵匠的傳家寶,高約一尺,闊達幾十寸,遠遠望去如同一座小山。

修辭正要仔細看下去,梁乾從遠處一跛一跛的跑來,拉住他便往旁邊人少的地方走,曾霜草兩人見狀跟了過來,梁乾小聲道:“今日巧了,鳴鳳閣下山來在此鎮上擺下擂台,倘若有能人異士能打敗他四人,便將魚尺劍免費相贈。若不能,則從此留在鳴鳳閣為奴為婢,直至終老。”

“這……”曾霜草凝眉思索,“輸了便要永遠留在鳴鳳閣為奴為婢?”

李寂道:“看來這閣主是位聰明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可網羅眾多武林高手。”

修辭好奇道:“倘若有人輸了不認賬呢?”

梁乾摸摸胡須,看著不遠處搭好的擂台,緩緩道:“我聽人說,如若有人不認賬,會被四位閣主強行囚禁在覓星塔,終身都出不了塔,又或者當場腸穿肚爛,手段非常殘忍。”

修辭眼底浮現擔憂道:“看來這鳴鳳閣亦正亦邪,不像是好人,我們幾人需要小心為上,不要著了人家的道。”幾人點頭,周圍的人群顯然被這鳴鳳閣的架勢所吸引,紛紛從三個和尚那裏散開,聚集在鳴鳳閣這邊湊熱鬧。

修辭抬眼看向周圍,四周的茶樓酒館異常的火爆,聽到鳴鳳閣的鳴鑼聲,紛紛放下手中的杯子,從四麵八方湧出來,不遠處的河邊,也陸陸續續有小船不斷靠岸,更有人沒等停穩,便直接撐杆從河中躍了上來。

起初他隻是覺得奇怪外麵如此凋敝,裏麵為何這般熱鬧,現在看來大家都是為魚尺劍而來。隻怕是鳴鳳閣早在江湖中放出消息,修辭等人不過是誤打誤撞正巧碰上了。

鳴鳳閣在擂台兩邊懸掛了兩串大紅燈籠,風吹過,左右劇烈擺動,更添幾分肅殺氛圍。高高的架台上正麵坐著三名男子,麵白無須,目光陰沉的看著前方。

“據說,這鳴鳳閣的四位閣主,多年前曾經死去了一位,後來這位是新晉補替的……”人群中有人絮絮叨叨說著自己道聽途說來的消息。

修辭掃過擂台下麵躍躍欲試的江湖人士,搖頭歎息幾聲,不經意抬頭瞥見層樓上的淩宴景,對方憑欄遠眺,單手執杯,清俊的臉上晦暗莫名。修辭心中一緊,這淩宴景一向是無利不起早,莫非他也是為魚尺劍而來?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修辭不由自主被人潮帶著往前走,他突然想到這鳴鳳閣四位閣主在此設下擂台,自己一行人恰好可以自行闖入覓星塔查探究竟。思及此,眼神示意梁乾等人跟過來,告知對方自己的想法後,大家一致同意冒險先潛入覓星塔看看。

幾人走了沒兩步,修辭察覺後麵有人跟著,回頭去看梁乾三人,他們也發現了。

修辭故意去拿旁邊冷攤上的東西,順手將木釵直接射了出去,待發現是名落魄的小乞兒後,情勢所迫,隻好立馬又拾起另一根釵半途截住先前那支,“砰砰”兩聲,兩釵相撞,一支折成兩段摔落在地,一支鋒利的插入乞兒躲藏的柱子後,入木三分,釵稍的流蘇兀自搖動不已。

那小乞兒小嘴微張,瞠目結舌。

曾霜草敲敲小乞兒的腦門道:“若不是我掌門手下留情,你隻怕半邊腦袋都沒了。”

那小乞兒虎眼一瞪:“瞎說!”梁乾等人本以為他要說出什麼罵人之類的話,沒想到他來了個大轉彎,笑嘻嘻道:“會削掉人腦袋的那是邪魔外道,像大叔這種正人君子自然所不齒。”

梁乾氣的笑了:“你這小毛頭,小小年紀,口蜜腹劍!”說罷,捏捏人家髒兮兮的臉蛋,小乞兒伸手護住自己的臉蛋,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透出幾分狡黠道:“我方才觀察你們好一會兒了,聽見你們在打聽覓星塔的位置,這樣吧,我跟你們談一樁交易……”那模樣,老氣橫秋的,一副十足的談判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