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泥山路凹凸不平,馬車來回顛簸,顛得蘭二渾身疼痛,卻又不敢啃聲,好容易挨到馬車停住,可她還不及長出一口氣,錢氏已經一掌拍到她手上,“她要罵,你就好生聽著,她要打,你就將臉伸長,總之一句話,無論多大的委屈,你都受著。”
“娘……”蘭二委委屈屈地喚道,“她真狠下心,用大掃帚打我,打得我受了傷怎麼辦?”
錢氏冷哼,“她真動了手才好呢!到時往你大伯父跟前一站,好讓你大伯父看看,她是怎樣的野蠻霸道!”
蘭二微怔,旋即醒悟,含著淚花的眼又露了笑意。
兩人下車,聽騎馬先行的蘭鵬飛“咦”了聲,才發現雜木院門緊鎖,莊子上根本無人,錢氏凝眉道:“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蘭鵬飛橫了她一眼,一聲不吭地跳上馬,當先走了。
丈夫當著下人和女兒不給自己臉,錢氏有些掛不住,蘭二扶住了她,“娘,爹那日來過,怎會記不得路?”心裏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錢氏冷著臉上了車。
一行回到家中,在二門處下車,迎上來的肖強家的小聲道:“二太太前腳出門,大姑娘後腳就回來了,說是長輩去接,她擔不起,所以早些回家,免得讓二老爺和二太太受累。”
錢氏腳下一頓,轉身往棲霞居走。她本想去賞春院與周氏訴苦,讓周氏知道蘭初雪不懂事,可蘭初雪先一步將好聽的話全說了,她再去又有何用?
回到棲霞居,錢氏想了想,吩咐肖強家的,“比照我的例,將香粉、衣料、擺件、杯盞等物給大丫頭送去,記住了,讓庫房撿好的東西挑,別省著。”
肖強家的領命自去,出了門,幽幽一歎,大房才歸家一日,二太太便已經焦頭爛額,自己跟著二太太,二太太失勢,自己的日子也就難熬了。
蘭錦程一早出門拜謝竇先生,歸家後聽完周氏說蘭初雪提早回老宅的事情,撫須道:“她避開老二夫妻,恐怕是不想讓老二夫妻下不來台,倒是有心了。”
周氏笑了笑。
蘭初雪在二房手中失了錢財不說,還險些丟了性命,心裏肯定有怨氣,誰都會以為她要借此機會,好生出一口心頭的惡氣,便是不能拿二房怎樣,也要折辱二房一番。可蘭初雪並未這樣做,而是收拾東西,不等人去接,自己就回了老宅。
看似她軟弱無能,讓二房得了便宜,其實不然,端看蘭錦程眼裏的讚賞,便知孰高孰低。
這丫頭,倒是得了她娘的真傳。
思及此,周氏歎了口氣,這個家中,除了丈夫兒女,與她最親的便是魯氏了。
聽雪閣除主院外,還有東西兩跨院,東跨院是原主的住處,西跨院存放雜物,這次回老宅,蘭初雪依舊住在東跨院。東跨院三間上房,六間廂房,還有三間抱廈,極是寬敞,院中種著各色花草,隻是許久不曾有人打理,已經東倒西歪,唯有一架葡萄長得茂盛,放眼看去,結了籽的葡萄成串成串的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