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涼的酒量是在軍中練出來的,外加喝酒不上臉,因此外人看他總覺得醒醉難辨,但是付昀看著他走路步子虛浮,便知道封涼是喝醉了。
夏夜無風,悶熱地讓人心頭起躁火,封涼一步三晃,付昀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便上前纏著他,左右看來這兩人親密地如親兄弟一般,付昀比封涼略矮一些,纖細的手臂並沒多少力道,但仍舊是穩穩攙著封涼。
景明宮內燈火通明,宮人見付昀扶著封涼進門,連忙圍上來伺候著。
“去打桶熱水來吧,”付昀對下人說話也是和和氣氣,“世子醉了,再讓人煮碗醒酒湯來。”
“世子怎麼喝這麼多,明日一早就要出行,今晚又宿醉,路上想必會難受得很。”付昀把人扶到桌邊坐下,隨後給他倒了杯茶。
他喝酒易臉紅,所以隻喝了三四杯就臉色酡紅,讓人覺得他醉了,實際上他比封涼來得清醒得多。
封涼後勁上來,隻覺得有些頭昏腦漲,“明天要走,不如一醉方休。”
“又不是去了就不會回來了,”付昀小心翼翼地看著封涼的臉色,把他手裏喝空了的茶杯拿走,“你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
“借酒消愁愁更愁,”封涼苦笑了一下,“我這輩子也就醉過兩次,第一次是數月前在南疆,第二次便是今晚。多謝你今晚帶我來景明宮,不然我父王看到這個樣子,怕是又要說上很久。我這輩子應該不會再醉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付昀微訝,恰好這時熱水抬了進來,付昀在一旁猶豫了一下,隨後站起身讓到一邊,讓宮女替封涼寬衣。
封涼卻是擺了擺手,“不用伺候,我和我父王都是軍隊裏出來的大老爺們,習慣了自己動手。”
封涼說著便大喇喇地寬衣,一旁的宮女臉一紅有些無措,付昀朝她使了個眼色,旁人便都退到了外室。
封涼虛虛地站著,嘴裏說著要自己動手,結果一根腰帶解了半天都沒解下來,付昀便在一旁看著他喝醉了逞能,而後走到他麵前,微微蹲下了身子。
寬肩,窄腰,筆直修長的雙腿,封涼的膚色要比付昀深上不少,染著邊疆的風霜與塵土,顯得格外健康,這讓付昀看著有些羨慕。
纖細白皙的手指利落地解開衣衫,仿佛這個早就把這個動作重複了無數遍,封涼半眯著眼,仿佛有些享受這個過程,再想起替自己寬衣的是堂堂永樂侯爺,付清歡的清弟弟,他眼裏才掠過一絲清明。
“裏衣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封涼還是稍稍往後退了一步,他在軍中過慣了集體生活,在熟人麵前赤著身子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自在,身上的最後一絲束縛除去,封涼抬腳跨進身後的浴桶,雙手捧了些熱水,澆在了自己的臉上。
恰好這個時候醒酒湯來了,付昀站起身小跑到門外拿,宮女看他殷勤又熱情,不免覺得付昀人真的好到無可挑剔。
付昀把醒酒湯端到浴桶邊,封涼二話不說喝了,隨後靠在浴桶邊上眯著眼睛假寐,嘴裏還說著話,“等到我從千蘭回來的時候,小皇子應該也已經誕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