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醫說:我也會有忘記自己身份的時候,是醫生?還是(1 / 2)

這種淡定持續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開始變成焦慮。

陽曦依然沒有動靜。

江平穿著拖鞋睡衣,端著水杯在客廳裏轉來轉去,以每分鍾五次以上的頻率仰視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這個女人要成仙了!江平嘭一聲將水杯放到茶幾上,圍攻不成,就強攻。畢竟,陽曦的心理狀況江平還不能完全掌控,她是不是會呆在自己屋子裏沉溺入不好的狀態,任憑自己餓肚子,這個江平毫無把握。

最讓陽曦不放心的是,張子清曾經明確的告訴過她:陽曦有過自殺傾向。

雖然這麼些天的接觸下來,江平覺得陽曦心理防護堅固,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擊敗的人,可是她的心理問題由來已久,也許早已經讓人難以清晰看到本質,防護雖然堅固,但內裏可能脆弱一如玻璃紙。而人是否有生的欲望,也往往隻是一瞬間的抉擇而已。

越想越覺得不妥,江平決定謹慎行事。畢竟陽曦的好歹牽涉著美葉的前途,無論在自己心裏,她是否是個破壞了姐姐家庭的第三者,但至少,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江平的職業道德也不允許她放任陽曦出事。

換上運動裝,江平直接出門然後繞著房子轉了一圈,勘探地形——陽曦的房間,沒有開燈。

陽家的兩層別墅掩映在蔥鬱的林木中,仿石砌的一樓牆麵是青石的顏色,些微厚重的質感間嵌著古樸的木製窗戶,原木的紋理在房間裏光線的映照下,顯得顯得格外溫暖,二樓的外牆用了幹淨的白色,參差的陽台上有別致的鐵藝欄杆。這是個綠化很好,建築密度很低,住起來清靜的別墅區。

江平衡量了一下陽曦房間陽台到地麵的距離,確定一把普通扶梯就可以爬上去,江平四下看了看,架在樹冠中的攝像頭讓江平打消了直接從屋子裏找扶梯爬上去的想法。畢竟,呆會兒被保安揪下來可不好看。

陽鏗挺會找地方的。江平感慨一聲,然後朝著小區門口的保安室去。

“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保安是個二十多歲的帥哥,做了好幾年保安的他早已經練出了眼力,一眼就認出來,這女人是陽家的客人。陽鏗離開前曾經給物管交代過,他們夫妻二人要出門,家裏隻有個女兒,還有個照顧女兒的人。

“剛剛出門扔垃圾,結果發現忘了帶鑰匙,陽小姐在二樓,也許睡著了,我打電話她沒接,我在樓下叫過也沒反映……”江平顯得很為難。

“如果屋主同意,我們可以幫你翻進家裏把門打開。”保安很熱心。這裏住的非富即貴,物管費比別處高很多,保安工資也比別處可觀,不過,在這裏,首先要記住的就是為業主服務。

“不用麻煩了,我借一下物管的扶梯就好,陽小姐不喜歡見外人,怕你們進去她會生氣。”江平暴露了她的目的。

“樂意為你效勞。”帥哥個同事打了個招呼,從工具室拿了把扶梯,便跟著江平去了陽家樓下。

架好扶梯,帥哥再三叮囑江平小心,然後,又幫她扶著扶梯,這才讓她往二樓陽台爬去。

秋日的夜,昏暗啊,江平表麵溫和平靜,含笑致謝,卻在靈敏的往上爬著的時候,心裏腹誹著陽曦這個混蛋!

陽曦,你這個混蛋,居然讓我深夜爬牆!等我上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江平在心裏依次回憶古代十大酷刑。不過二樓並不算高,還沒有想好用那種處罰方式的時候,已經欄杆在握。

江平利索的翻過欄杆,然後轉身朝下麵扶著扶梯的帥哥揮手致謝。

帥哥滿臉陽光的朝著江平示意不客氣,然後扛著扶梯挺直脊梁離開了。

江平轉身,開始醞釀暴風雨前的寧靜。

推開玻璃門,撩開罩住整麵牆的厚重紫色布簾。光線很暗,屋子裏很靜,江平還是止不住心裏有點兒不安。立在滿幅的布簾前,江平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在黑暗中稍微看出房間裏各種擺設的輪廓。

陽曦在床上,沒有動靜,真的是睡著了。

江平滿肚子的怒火被這安靜到壓抑的空氣壓了回去,心裏卻浮上一種說不出的黯淡。是這個房間的布置讓人覺得心神黯淡,是床上那個人身上透露出的幾乎融入夜色的孤獨讓人覺得黯淡。

江平緩緩走到陽曦的床邊,床上用品也是憂鬱的紫色,寬大的床,寬大的被褥,寬大到讓人覺得空曠而寂寞。陽曦就在上麵,被對比得無比的虛幻和脆弱。

想要開口叫她,可是江平卻覺得有種什麼情緒堵在胸口,她放棄了在進屋之前的各種憤怒想法,專心於這種會讓人淪陷的昏暗。

這樣的房間,會讓人平靜,而這樣的房間也讓人不斷的沉溺於孤單憂傷。到最後,被重重包裹,難以自拔。人的心是奇妙的東西,可以無窮強大,也可以無盡脆弱,它可以應付惡劣的環境,卻不能擺脫悲傷的糾纏。

江平確信,這樣的房間,適合狂躁病人呆,但不適合一個內心深處帶著不能愈合的傷口的人呆,這猶如慢性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