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看你年紀不大,倒真是伶牙俐齒,身為賣藝為生之人,若脾氣都和你一般,如此較真,那可是活不下去的!你可明白?我聽覃娘說你琴藝一絕,既然天生比旁人多了一點才氣,那好好利用最為合適,如此性子,日後隻會埋沒了你!”
妙儀一聽,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我彈我的琴,他們想聽便來,不喜歡便不來,我隻彈於喜歡我的人聽,既然他們喜歡聽我彈琴,便回來找我,那我又怎會活不下去?!”
蘇岩聽完,笑著搖搖頭
“小孩兒,你來這多久了?”
“過完明日,便滿兩個月了!”妙儀有些傲氣的仰著頭說道
“那好,不如你與我賭上一局!如何?”
“賭什麼?”
“我賭你紅不過五個月,現在是四月間,除開你之前的兩個月,那便還有三個月,三個月之後,若欽點你出場的人數還和這幾日一般,那便算作我輸!如何?”
“那好!”妙儀一臉自信的仰著頭看著蘇岩“那我們先說清楚,若你輸了,應當如何?!”
“那我便滿足你一個要求,隻要你說得出,我便辦得到!不過,若是我贏了,你便與我一同回蘇州去,從此以後都聽我的差遣如何?!”
“蘇州……”妙儀有些遲疑
“怎麼?怕了?若是怕了,那便不賭了,免得讓別人知道了,說我欺負小孩子!我可不想擔這種名聲”蘇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誰怕了!”妙儀本來有些猶豫的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就這樣,一言為定,到時候你可不許反悔!”
妙儀伸出小手,翹起小指說道“拉鉤!”
蘇岩看著妙儀笑著,有些無奈,可卻還是陪著她完成了這個不應該出現在青樓女子身上,有些稚氣的舉動。
看著妙儀高高興興,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蘇岩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公子,我看著這小孩兒總覺得有些眼熟啊!”蘇岩的隨從,拿了一件長袍,從旁邊走了過來,給蘇岩披上說道
“眼熟?怎麼會!”蘇岩笑了笑
“公子難道不覺得嗎?我剛在一旁看著那孩子說話的語氣,比起公子你小時候的脾氣,那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哈哈”
“是啊……”蘇岩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今晚皎潔的明月,思緒早已穿回了當年
“爹!我想去學唱戲,我也想像他們一樣,穿著戲服,畫著花臉,站在台上唱戲!那樣的話,所有人都為我喝彩!多威風啊!”一個滿臉稚氣的小男孩,眼中全是期待之情,拉著一個有些年邁的男人的衣角,指著一旁正在唱戲的戲班子說道。男孩心中,從未綻放過的希望的小花,在看見那些戲子靈動身段,淒美歌喉的那一刻便開滿了心房,可隨後隻換來了有些粗糙又有些厚重的手,留在臉上的無情的火辣辣的印記。
“我還記得那年,第一次看見公子您穿上戲服的樣子,當真神氣,那模樣,可不比當年那些名角兒差!”隨從站在一旁,豎起大拇指,滿臉的喜悅驕傲之情
蘇岩笑著,有些傷感
“老何啊,可能也就你一個人覺得我神氣吧,哈哈,後來我爹還不是都把它們全燒了!”
“唉,公子你也別怪老爺,我在府中服侍了幾十年,您和老爺那脾氣,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更何況,您當年,那可是家中的……”
“算了,別說了!”蘇岩打斷了老何的話“我與他早已斷絕了父子關係,當年他不管我的死活,今日我是好是壞,也與他便無半分關係,他是他,我是我”
“公子……”老何還想說些什麼,蘇岩卻擺了擺手,往屋裏走去
無邊的夜色總是讓人感覺寂寥又惆悵,回憶無端襲來,不知不覺轉眼間已經十年有餘,十年坎坷,日日心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堪回首的往事讓今天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寂靜
風塵荏苒音書絕,關塞蕭條行路難。已忍伶俜十年事,強移棲息一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