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上)(1 / 2)

金色的圓頂蒼穹,描繪著顏色鮮麗的壁畫,栩栩如生的講述著眾神降臨人間開創了新世紀的故事。

這些令人們深信不移的古老傳說,猶如一個國家誕生於世的最有力的證明……是眾神的旨意,是眾神的信任,所以才有了一切……國家,民族,以及淩駕於生命之上的榮耀王權。

然而,無論天上的眾神如何眷顧這一片土地,他們都不可能世世代代守護在這裏,一切偉大美麗的傳說,都有必須麵對現實的時刻……

比如,現在。

這間曾經容納了八百餘人一同飲酒作樂的金色大廳,此刻隻稀稀疏疏地站著不足五十人,令這間赫梯帝國裏最負勝名的山之聖殿,顯出一絲空曠的寒酸。

“沒人能解釋一下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沉鬱含怒的聲音,來自坐在黃金與鐵劍相熔鑄成的王座上的男人,他看上起年約四十上下,濃密卷曲的黑色胡子是赫梯男人常見的標準外貌,寬闊的肩膀包裹在精致華麗的長袍下,不怒自威的氣勢,與他身下這座外形奇特,卻又霸氣非凡的鐵王座一般,令人望而怯步。

一言不發的沉默著,王座下大臣們恭敬又懼怕的躬著身,沒人說話,更沒人抬頭,誰都不想在此時與王座上那道冰劍般狠冽的視線相遇。

陰狠的目光掃過那一幅幅低垂的頭顱,繼而停在站在最前麵的一位老者身上,聲音一沉,問道:“納特,為什麼昨天還是捷報,今天就送來這種令人沮喪的消息?你一天一個樣,難道是在耍弄我嗎?”

納特慌忙地跪下,趴在地上,頭壓的更低,白色的胡須掃在大理石地麵,跟著納特顫抖不已的聲音,一同顫抖著。“王,臣不敢,臣不敢。臣就算有十條命,也不敢戲弄王。請王明查,這真是今天清晨才送到的戰報。臣昨晚和衣而睡,今早一收到信息,就匆匆進宮了。”

倒黴的通喻吏使,這哪裏傳信,根本就是傳命!

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了,竟然要栽在這麼一個差事上。快活了大半輩子,輕閑又舒服的當著掌管全國境內通信樞紐的通喻吏使,竟然因為埃及那個年輕法老突發奇想的揮軍北上的挑釁行為,將一份美差變成了一個苦不堪言的討命活兒,思及此納特不覺得老淚縱橫,有苦難言。

“昨天還清楚地說,我軍大破敵人中軍,射殺了拉蒙西斯二世的三位將軍,迫埃及敵軍退入卡迭石城以南。怎麼才區區一夜,我軍竟然被襲死傷不明,龐塔將軍和副官一起失蹤。你給我說清楚,這都是怎麼回事?”幾乎是咬著牙,已經鐵青的臉上,布滿了死亡的陰影,今天肯定要有人見血了。

拉巴爾撒,這位血洗了赫梯王室,將自己身為上任赫梯君主的親哥哥,以及與其相關聯的所有直係王室,一夜之間全部屠殺殆盡的赫梯王,平靜的聲音裏已然滿是風暴來臨前最可怕的寧靜之息。

納特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抖如秋葉的肩膀,引來周遭同僚半是同情,半是怕被連累的閃避。

“王,請您息怒。納特大人隻是盡職在傳達前方送來的消息,並未瀆職懈怠,還請王看在納特大人年事已高的份上,饒其無心之過吧。”說來說去,納特這倒黴的老頭子雖然沒有過錯,但是,怎麼也得讓鐵王座上的拉巴爾撒能有個台階下,否則今天一定能看見血濺斷頭石的場麵了。

圖克查的及時解圍,令納特感激涕零,如果不是害怕拉巴爾撒在給自己扣上一個不尊禮數的罪名,他這會兒真想抱住圖克查的腿大哭一場。

冷哼一聲,瞅了一眼快癱倒的納特,這麼一個老東西,早該讓他去山區放羊了。要不是看他當年封鎖了闖宮屠殺的消息有功,令遠在其他城池效忠於那個軟弱哥哥的將軍們無法及時趕到救援,自己早就把這個好色的老頭子扔到托羅斯山脈去了。

圖克查見拉巴爾撒的麵色稍有緩和,繼而上前,微微頷首,恭敬的開口。“王,當前形勢急迫,要趕快想法應對才是。龐塔將軍是生是死,也應該盡快查明,才好調整前方的將領部署。”

重重的歎息,點頭,視線落在人群的後方看著一個年輕官員,命道:“立刻派人去查明龐塔的生死,活著我要人,死了給我把屍體送回來。傳令給前方的赫圖巴,令他暫代龐塔之職。無論如何,務必要把拉蒙西斯堵在敘利亞以南的西奈半島,如果再讓他前進一步,告訴赫圖巴,他就不用回哈圖莎了。”重重拍上王座的黃色扶手,立眉吼道。

“是,臣立刻就去擬書傳報。”年輕官員躬身,倒退著幾步,轉身朝殿處而去,步履匆匆,帶著一絲慶幸的意味,至少今天的火沒燒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