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第一個滿月的來臨,意味著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也要到來了----赫梯攝政王的生辰。
今年的生日與以往相比,顯得尤其特殊。因為,這是列摩門納闊別哈圖莎十年五之後,第一次在王宮度過自己的生日。
為此,王宮進入了緊張忙碌的準備中,就連哈圖莎城都陷入了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街道被彩旗妝點出濃重的歡樂模樣,每天從四麵八方湧入哈圖莎的人潮,彙聚在王宮廣場,將象征著祈福的彩帶係在廣場周圍的石柱與樹上。
微風中飄揚的五彩錦帶,宛若彩色的雨,從雲端灑落,輕妙地婆娑飛舞,迤邐,壯觀。
列摩門納接管赫梯以來,並沒有出現王朝交替的血雨腥風。相反的,她給赫梯帶來了戰爭的勝利,給赫梯人民帶來了減稅免刑的福利。
她的種種仁政,為她贏得了人們的尊敬擁戴,原先那些擔憂女人手握君權的想法,被她果敢堅毅的行事風格粉碎的相當徹底。
以至於,這個睽違多年的生日慶典,成了赫梯全國具有某種象征意義的重大集會。
列摩門納已經聲明過,並不想大張旗鼓地舉辦生日慶典,然而,在這件事情上,對於她的命令大家持著置若罔聞的態度,大臣們熱烈討論著慶典的各種細節,哈圖莎街頭巷尾的話題,全部圍繞這一場足以驚動全國的龐大慶典。
隻是,有兩件事,讓卡麗熙很頭痛。
第一件就是,那個整天一身黑衣的列摩門納,死活不肯讓禦衣師量裁新衣,隻要看一眼她盯著布匹的鐵青臉色,你就會發現,這個生死無懼的年輕攝政王,竟然會對色彩豔麗的服飾產生莫名的厭惡恐懼。
關於這一點,卡麗熙也想不明白。
勸了又勸,她就是不肯就犯。實在沒有辦法,卡麗熙隻得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用一匹湖藍色的布料,替換了禦衣師手裏鮮豔奪目的彩緞。
起初,列摩門納的眉頭仍然緊擰不鬆,最終扭不過卡麗熙軟硬兼施的勸說,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應允。
坐在一旁,捧著甜香四溢的茶,藍色的眸子映出一張苦不堪言的俊臉,卡麗熙兀自笑得粲然。
這件事,算是解決了。
眼前,還剩下另一件讓她倍感棘手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禮物。
已是赫梯攝政王的列摩門納,卡麗熙實在想不出她還缺什麼……財富,她的國庫比月臨殿還要大幾倍;權力,她一聲令下能撼動一個國家;名譽,她儼然早已成了無冕之王。
卡麗熙抱著哈嚕嚕想了大半天,愣是一點眉目也沒有,無奈之下,她想到了薇妮莎。
薇妮莎與列摩門納從小一起長大,說不定她能給自己提供一些好意見。立刻命人去將軍府傳喚,卡麗熙看著懷中昏昏欲睡的哈嚕嚕,羨慕的低聲歎息,整個赫梯都在為這個盛大慶典忙碌著,大概也隻有這個小胖子能如此悠閑地享受著每天的陽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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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期然,薇妮莎帶給了卡麗熙一個極好的主意,隻是隨著這個主意而來的,還有讓人愁眉不展的無奈。
“你確定王宮琴師不會迦南琴?”最後一絲希望,也成了泡影,失望的皺眉,卡麗熙不死心再一次追問。
搖頭,哀聲歎氣,相同的失望至極。“我派人打聽過了,王宮裏那些笨蛋琴師,連迦南琴都沒見過,更別提彈奏了。”
眸色沉下,幽暗。“現在怎麼辦?你說讓我在慶典時彈奏迦南琴,列摩門納一定會非常高興。可是都找不到會彈奏的人,我怎麼學習呢?”
薇妮莎嘟著嘴,卷著自己的裙邊,一臉無辜。“我哪知道他們都不會迦南琴,這些琴師真是笨死了。當年列摩門納的母親,最喜歡彈奏此琴,我父親還有幸聽過幾次。他說皇後琴藝深得先王的喜歡,先王閑來無事時,就會讓皇後彈琴給他聽。”
輕蹙眉稍,斂眼,不語。
“要不然,換一個禮物吧,還有十來天就到攝政王的生辰慶典了,就算找到會彈迦南琴的人,也未必有時間學會了。”這是事實,薇妮莎並沒有說錯。
迦南琴,來自於赫梯古老的遊牧民族,身居高原山區的先民們,在放牧時會彈奏這種樂器。可是,隨著民族之間的融合變遷,迦南琴逐漸消失了蹤跡。
當年,列摩門納母親的一個貼身侍女來自偏遠的山區,因為侍女會彈迦南琴,她的母親才偶然學會了此琴。
“薇妮莎,你說過宮外有一些男人喝酒玩樂的酒坊,對不對?”
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問,薇妮莎不明究理的點著頭,道:“是的,就在外城的集市邊。”
幽藍的光,閃過躍然地眸底,那樣的光彩看在薇妮莎的眼中,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裏一定有很多琴師,我們去找一找,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找到會彈迦南琴的人。”
瞪著眼,棕色的瞳仁驀然收縮,那是驚嚇過度的結果。“什麼?去那種地方!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拉著薇妮莎的袖子,來回搖晃,霧氣繚繞著湛藍的眼,央求的語氣,讓人不忍拒絕的淒楚。“我的好薇妮莎,求你了,帶我去吧,好不好?我保證,就去找一下,如果沒找到,立刻和你回宮。求你了,求你了……”
苦著一張臉,薇妮莎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她根本沒辦法拒絕這張盈滿期盼的精致麵孔,可是……如果被列摩門納知道了這件事,自己想活下來的希望就有些渺茫了。
“薇妮莎……”小聲輕喚,緊張地咬著唇。
算了,死就死吧,人橫豎都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