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Chapter1

又是一個工作日,八月的早晨陽光普照,老舊住宅區裏麻雀早已開始覓食,吱吱喳喳叫個不停。

許惜草草解決了早餐,抓起一旁的包包就往門口跑,剛打開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跑回屋裏,拿起屋裏電視機旁邊的相框,看著相框裏和自己並排站著的男人,莞爾:“爸,我上班去了,今天我也會加油的。”

照片裏笑得慈祥的中年男人是許世裏,許惜的父親。照片還是當年許惜去大學報到的時候在G大校園和許世裏拍的合照。許惜穿著黑色的短袖T-shirt,淺藍色牛仔褲,笑得很燦爛。許父則一件白色的的確良,黑色西裝褲,微胖的身材,配上有些圓的臉,那刻的他笑得很憨厚慈祥。這是為數不多的兩父女的合照,也是父女倆最後的合照。

無論許惜拿著照片和許世裏說什麼好消息壞消息、開心的事不開心的事,他隻有這麼一個表情,隔著那個世界,眼角的皺紋微顯,雙眼直直望向你的心中,嘴角是愉悅的弧度,像在和你說著最溫柔的話。

父親去世,也有四年了吧。

許惜今年六月正式從G大的工商管理學研究生畢業,畢業前的她就已經在一家規模較小的私企實習,做的是總經理秘書的工作。朝九晚五,每天早上早早七點起床,趕著學校門口那輛最早的公交,晚上同樣是摸黑擠公交。有時遇上天氣惡劣些,擠公車就成了一天最難受的事情了。乘客濕噠噠的傘、擁擠的車廂飄著不知名的味道、喧鬧的交談聲、有次還險些遇上扒手……四十分鍾從學校到地鐵站,再坐地鐵二十分鍾才能到實習的公司。若遇上公交地鐵人流的高峰期,上車下站的乘客多了,擠不上公交地鐵是常有的事情,有時還要拖上一個多小時。堪堪三個月實習期就要滿,自己也快畢業了,想著如果可以簽約成功,即使自己家比學校到公司還要遠,自己也能熬下來。

可不曾想,帶著許惜實習的經理說她工作不上心,還經常遲到、文件中屢犯錯誤不止,還不思悔改,總之是把她的實習報告打了個不及格。就這樣,工作沒了,要重新找。她當時在現場為自己辯論了一番,後來想一想,即使辯論她贏了,她也在那間公司混不下去的。臨走前,和她一起的實習的小鄧告訴她,經理要插自己的侄子進公司,隻好砍掉一個人的轉正名額。不巧,偏偏就是不善言辭的許惜。

在工作中,有時候必要的吹捧、適當的拍馬屁是不可少的,難就難在,這些都是許惜不擅長的。她一貫秉持“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為人態度,覺得自己把事情做好了,總會有人賞識的。

誰知道,社會與校園是不同的。

她也沒有再“上訴”,抱著那個裝著自己半箱雜物的紙箱,最後看了一眼那間公司的招牌,拍拍小鄧的肩膀,“你好好幹,以後有機會多聯係。

許惜在家待業的那幾天認真想過,為什麼偏偏是她被人抽掉名額呢?思來想去幾天無果,最後還是好友何嫚可耐心和她分析,“你看,你本就不是什麼聰明的人,別人一下就上手的工作你起碼要別人演示一遍看懂了才行……你嘴又笨,不會討好拍馬屁……有時候想事情一根筋,認定的就一條路走到頭,想什麼都不會拐個彎……”

許惜聽到何嫚可這麼說還撅著嘴抱怨了幾句,“我那是單純,沒有歪念頭。”

何嫚可最後是孺子不可教也地喟歎:“這是社會——複雜的社會,屬於資本家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