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許惜把往事和嫚可說完,心裏算是完成了件大事,往昔隱隱的內疚感也消散開來了。再說這裏許惜和齊寶的相處,卻是不急不慢的。接送上學,煮早餐晚飯,陪他聊天做作業……大概生活都是由這種瑣碎的片段拚湊出來的,你不會覺得這樣每天的重複枯燥,隻會想著怎麼讓它錦上添花。
陳阿姨是真的打算辭職的,幾天幾天的請假,許惜不忍心苛責她,畢竟她是長輩,而且許惜她也不是雇主。於是每次陳阿姨來說家裏有事,許惜都是理解地點頭,“齊先生那邊我跟他說,畢竟家裏的事更重要些。”陳阿姨的孫子自從那次生病後,似乎就小病不斷,兒子兒媳也頗多怨言,話裏話外都是責怪陳阿姨隻顧著照顧別家的孩子,忘了自家的,有些厚此薄彼的意味。
陳阿姨也不容易,隻有一個兒子,加上孫子還是獨孫,難免就寶貝些。許惜從小就沒有母親,但是父親的付出,她是知道的,所以她理解,也對陳阿姨更為的寬容和友善。
這天下午許惜按時來到幼兒園接齊寶放學,看到各個家長手裏都牽著自己的小孩,小朋友昂著頭笑著談起今天幼兒園發生了什麼趣事,又說今天午飯有自己最討厭的青瓜。然後家長笑著應和,偶爾在某些事件上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對小朋友的要求,這時小朋友嘟嘴撒嬌。畫麵很溫馨,對於其他家長來說,這樣和孩子的交流是最簡單最日常的一部分,對許惜來說,卻是奢侈。
她看到齊寶已經背著他的小書包出來了,笑著向他招手,可是,他沒有反應,表情是一如平日的呆板。讓人有種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許惜也不氣餒,拉過齊寶的左手,走在他的左側,問他今天幼兒園的生活。
這時後麵有個牽著小女孩的母親匆匆跑到許惜和齊寶麵前,喘著氣和許惜他們打招呼。那是個看著有些靦腆的母親,臉有些紅;女兒性格大概隨她,也是拘謹低著頭,眼裏還閃躲著不敢看自己前麵的男孩。那個母親大概有些不好意思,牽著小女孩的手,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齊太太您好,是這樣的,這是我女兒媛媛,和您的孩子是一個班的……”
許惜皺眉,還沒聽完那個母親的話,就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打斷了,“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是齊太太。”
許惜否認的隻是“齊太太”的這一個稱號,而對於“您的孩子”她是潛意識裏就承認了,也沒覺得會讓有心人誤會。
那個母親更窘迫了,許惜看出了她的尷尬,反而爽朗地和那個母親握手,“齊先生出差了,我隻是臨時負責照顧齊寶的。”
隻是,她們都沒有看到,那個母親開口對許惜說這一句的那個瞬間,齊寶的眼裏是突然滿溢的光華。他甚至有些驚喜地抬起頭望著一直牽著自己手的許惜。但是,他也沒看到,他對麵的那個小女孩,雖然是害羞地低著頭,卻也是悄悄地看著這個平時寡言少語的幹淨男孩子。
後來許惜知道了小女孩媛媛的媽媽叫祁樺,是個插畫家,平時少和人打交道,性子也就一直是靦腆內向的。她追上許惜是因為幼兒園的運動會要到了,可是自己的女兒一直是乖乖靜靜的,沒交到什麼朋友。所以希望齊寶能和媛媛組成一隊,好參加那個園裏規定的每個人都必須參加的兩人三足。
許惜乍一聽有些驚訝,想起今天早上她和老師說再見的時候,沈老師的話,“齊寶找到了拍檔沒有?”
那時她還以為老師說的是齊寶平時一起玩的小朋友,想到齊寶訥訥不言的情況,她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向老師講明——齊寶連和家人都沒話談,何況其他剛認識的人。於是她便笑著說什麼“一切隨緣”,現在想想真傻。
許惜聽了祁樺的來意,向她身邊的小女孩打招呼,問她願不願意和齊寶組隊,她紅著臉緩緩點頭,偷偷看了一眼不說話的齊寶。心裏大概也是忐忑不安,局促害羞的。
許惜又摸摸齊寶的頭發,蹲下身體問齊寶的意思,這次他難得給了你一個眼神,直直望著許惜的眼睛。他的眼神裏有驚喜和一種釋然,讓他整張臉生動了起來,似乎瞬間脫胎骨了一般,一度讓許惜有掉淚的衝動。隻是齊寶還是沒有表態的意思,許惜也不強迫他回答。隻是告訴祁樺和媛媛,到時的運動會就這麼組隊了,隻是齊寶不怎麼愛說話,還希望她們多多包涵。
祁樺和媛媛大概是不怎麼了解齊寶的情況,但是也絲毫掩飾不了她們的喜悅。許惜就這樣和她們交起了朋友,還叫媛媛在幼兒園的時候多照顧齊寶,也對著訥訥不語的齊寶說男生要保護女生,所以寶寶要保護媛媛。
似乎是自那天以後,齊寶的變化很明顯。雖然還沒有完全放開心扉,可是卻能偶爾和許惜搭上話,說個三五個字,再給許惜一點反應,這些變化都叫許惜欣喜若狂。甚至讓她有有種破開雲霧見明月的“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