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連聲應著,這邊扶著星移躺下,柔聲說:“星移,你病還沒好,趕緊躺下休息吧,娘去做飯,一會叫你。”
星移隻得躺回去,心裏想,這究竟是個什麼世道?一醒來落在這樣破敗的家裏,要什麼沒什麼,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習慣。另一方麵,倒是爹娘俱全,可是怎麼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娘和這樣一個潑皮般的……
她實在叫不出口那個字。那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穿著雖然破舊,也算不上邋遢,可是天天沉迷於酒色賭博之中,這個家能有什麼好?
這前任蘇星移不會就生活在這樣家庭暴力盛行的年代吧?還動不動就賣掉抵債。
心裏的痛又翻湧上來,蘇星移閉住了眼睛,兩滴淚沒來得及落下就從眼角擠落在鬢邊。她呆呆的不去拭,心裏想著,如果老天要懲惡揚善,怎麼也不該是她落魄如此。難道海潮和那女人就這樣逍遙法外了嗎?
一了百了,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讓她再活過來呢?她並不是一個強者,隻是一個有份工作足以裹腹就知足的人。
到了這,她拿什麼來養活自己?又怎麼保護這蘇星移的娘?甚至,她自己的命運都不知道操縱在誰的手裏。
生,多苦的一件事啊。
有隻冰涼的小手拽了拽星移的袖子。她吃了一驚,睜開眼看時,見炕下立著一個小男孩兒。麵黃肌瘦,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樣子,眼神卻絕對不隻四五歲。
他見星移醒了,便咧開嘴一笑,伸出手,攤開來,手裏是一顆鮮紅的草莓,對星移說:“姐,你嚐嚐好不好吃。”
哦哦,原來這蘇星移還有個弟弟,比她強多了,好歹不孤單。
蘇星移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接過來放進嘴裏,點點頭,說:“嗯,很甜,你從哪弄來的?”他不會有錢買的。
“甜嗎?”他睜大眸子,一抹欣喜如同明亮的陽光散射出來,說:“我這就去山上多采些回來。”
說完就往外跑。
原來是從山上采摘的。
蘇星移眼窩有些濕。有個這樣貼心的弟弟,她覺得挺溫暖。結成冰的心終歸是有了一絲溫度,不再那般的尖硬和冷厲。
可心才放下就又被提起,隻聽院內蘇老爹怒罵著:“小兔嵬子,一大早叫你去砍柴,這早晚才回來,才砍了這麼一點?飯都吃到狗肚子裏了?”
劈哩啪啪的,卻聽不見哭聲,隻有蘇媽媽苦苦哀求著:“相公,文翰還小,又天生體弱,你就饒了他吧。”
蘇老爹恨恨的說:“生兩個敗家的玩意兒,沒一個是頂用的。”隨著腳步聲遠,想必是出了院子。
蘇媽媽的聲音傳來:“文翰,你還沒吃飯,要去哪啊?”
“山上。”隻說了兩個字,聲音已經在院外。蘇媽媽歎息一聲說:“這孩子。”不一會,破舊的粗布簾子一挑,蘇媽媽端著一個碗進來,放在桌上,看著星移,說:“星移,你先喝點粥再睡吧。”
星移看了一眼,說是粥,不過是清水裏有那麼一點粥渣。即使這樣,文翰還沒吃呢,想必蘇媽媽也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