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虛名(三)(1 / 2)

星移低頭收拾著盤盞,一聲不吭。紫衣便著人去叫張媽媽和玉林來,當麵囑咐了幾句,便對蕭律人道:“相公,早些歇了吧。”語氣平靜,神態自然,仿佛是在邀請他歇在自己屋裏一樣。蕭律人便點頭,說:“你也早些歇吧。”抬腳邁步朝著知心院外邊走。

紫衣行禮,起來就朝著星移道:“蘇姨娘,還不跟著相公。”

星移別扭的應聲是,給紫衣行了禮,慢慢騰騰的出了院子。

紫衣立在門口,看著星移的身影消失了再也瞧不見,還站在那一動不動。月尚悄聲說:“少夫人,外麵天涼,您還是進屋歇著吧。”

紫衣應一聲,伸手搭了月尚的手背,一抬腳,卻覺得天旋地轉,幾乎跌倒。月尚不防,被紫衣帶了個趔趄,驚叫:“少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我去請少爺回來。”

紫衣站好,伸手按住額角,淡淡的說:“不妨事,別去打擾相公。”

月尚咬唇,說:“少夫人,您的身體要緊。”那個什麼姨娘圓房不圓房,又不急在這一時,拖上幾天又怎麼了?最好拖上個幾年,讓少爺不曾近她的身就把她拋在腦後才好呢。

紫衣卻隻是淒涼的一笑。她才剛把相公送到姨娘的房中,後腳就急火火的派人去找他過來,說是自己病了。這樣蹩腳的借口,誰信?這不是自打嘴巴麼。在相公的心裏,一定會認為自己拈酸擅妒,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姨娘,這樣狹窄的心胸氣度,說不定正好給了他休妻的借口。莫說自己病的不重,就算是要死了,她也不會去叫人求他回來。

紫衣淡淡的笑,邁步進了房門,坐下,接過月尚遞來的茶,剛放到嘴邊,忽然想到這茶,是蘇姨娘曾經觸過的,胸口裏一陣惡心,手腕一抖,啪一下就把茶杯甩到了地上。瓷片碎裂著在地上蹦跳,茶水灑了一地,在昏暗的屋裏,隻看得見地上是一灘深褐色的茶漬。

茶水濺到月尚的腳麵,她驚駭跳起,莫名的覺得腳麵上像是被火在灼燒般的痛楚。待觸到少夫人臉上那平靜的看不出端詳的臉,在灰白的光線中若隱若現,竟然有一種惶恐。慌忙蹲下身去撿碎片,偷空用手摸了一下腳麵,最初的驚駭褪去,發現不過是錯覺。茶水並不燙。

紫衣輕聲道:“茶水太燙了,我一時沒拿穩。月尚,先把燈點起來吧。”

月尚忙應著,手腳麻利的把茶碗的碎片收走,很快叫月明點了燈。屋子裏明亮起來,也照得人心裏亮堂堂的。月尚再看少夫人,還是那般的平靜溫和,仿佛剛才那模糊的猙獰隻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月尚倒了茶,親手試了試溫度,再送到紫衣麵前,陪著小心說:“少夫人,這茶是溫的。”

紫衣隻是瞄了一眼,說:“扔了吧。這茶碗已經打碎了一個,再不完滿,不如眼不見心淨。”一如她的婚姻,也不完美了。這一切,都是蘇姨娘的錯嗬。

月尚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少夫人是因為這茶碗被蘇姨娘碰過,所以才借故找碴,想必對這蘇姨娘是嫌惡之深吧。

紫衣屋裏的燈一直亮到三更,屋外的小丫頭們早就支撐不住了,揉著眼倚在廊下,昏昏欲睡。月如悄悄過來,說:“你們兩個別在這睡了,回屋裏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