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心院一大早就亂了起來。那時紫衣還沒起,就有一個媳婦哭著進了院子,口口聲聲的哀求著要見少夫人。
月明等四個大丫頭還沒起。昨天熬夜太晚,琢磨著少夫人再早也不會早過平時,就都沒有在意。因此這媳婦進來的時候,隻有小丫頭接著,見她是張媽媽的兒媳,便打了招呼往裏讓,問:“張嫂子,快坐下歇會,幾天不見您過來了,在忙什麼呀?這麼早要見少夫人,為的什麼事?”
張嫂眼睛早就哭得腫了,見不過是小丫頭,仗著張媽媽是少夫人身邊的老人兒,也就不客氣的道:“坐什麼?人都死了,我還能坐得住?你們快去通稟少夫人,就說我要見她。”
小丫頭鬧了個大紅臉,敢怒不敢言,隻好低眉躁眼的去回稟了紫衣。
紫衣眉頭一皺,心道:“張媽媽人老了,念著她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體己,說些糊塗話也就讓她一分,怎麼她這媳婦張嘴閉嘴就說這等混帳話。”因此懶懶的說:“她有什麼要緊事?沒有就讓她回去,我今天身子不爽利,府上的事一律等明天再說。”
小丫頭想了想,說:“少夫人,奴婢看張嫂子眼睛都哭腫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要回少夫人,不然給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大清早的就來擾了少夫人的好眠,您不拘打發她兩句就完了。”
紫衣不由得看一眼這小丫頭,點點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回道:“奴婢靈兒。”
紫衣沒再問什麼,道:“叫她進來吧。”
不一會張嫂就撲進來,跪到紫衣麵前放聲大哭,邊哭邊號著:“少夫人,您可以給奴婢做主啊。”邊說還邊磕頭。
紫衣眉頭皺得更深,道:“有什麼話你好好說,哭得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我這受了什麼委屈。再大的委屈也得解決事情,這麼鬼哭狼嚎的,鬧得我頭疼,你要是不想我管,就隻管接著哭。”
張嫂這才抹著眼淚鼻涕,說:“少夫人,奴婢的婆婆昨天去知秋院服侍蘇姨娘,可是不知怎麼就摔了一跤,被人抬回來已經人事不知了。奴婢和奴婢的男人守了一夜,心說等到天明再回過夫人請個大夫看看,誰想剛才,她老人家就咽氣了。夫人,您可得給奴婢做主。奴婢的婆婆是自小服侍少夫人您的,一向身體硬朗,從沒鬧過病,怎麼就服侍了蘇姨娘一夜,好端端的人就沒了呢?”
紫衣聽這話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張媽沒了?怎麼無緣無故的就摔了一跤?”
張嫂不敢說,隻看著紫衣幹號。
紫衣一聲冷笑,道:“你這大清早的就又哭又號的,口口聲聲的叫我給你做主,可你又知情不報,我怎麼給你做主?如果你不服,那就拖著張媽的屍身去報官吧,告我蕭家蘇姨娘草菅人命去。”
張嫂忙磕頭,說:“奴婢就是吃了狗膽也斷然做不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來,奴婢不敢,請夫人聽奴婢說。昨天是兩個相熟的媽媽幫著把婆母抬回來的,據說是當時少爺在房裏,說了一聲滾,沒一會就叫人進去,那時奴婢的婆母已經不省人事了。”
紫衣更怔了。究竟蘇姨娘的房裏發生了什麼事?相公雖然心冷麵冷,可也不是對下人嚴苛的主子,更不曾聽說他動手打罵過哪個小廝,又怎麼會和一個年長的婆子動手?還一下斃命?想到這,看了一眼張嫂,說:“人已經死了,你們夫妻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