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又去采花了。水仙、迎春、報春、瑞香、山茶、白玉蘭、紫玉蘭、瓊花、君子蘭、海棠、牡丹、芍藥、丁香、杜鵑、鳶尾、馬蹄蓮、金盞菊……這院子就像是大花園,此花謝了彼花開,永遠是那麼熱鬧。
玉林閑著無事,也隻是瞥了一眼星移的背影,就走了開來。蘇姨娘是個很安靜的,不多話的人。如果你不同她說話,她可以就這麼沉默著一天一夜。即使你同她說話,她也像沒聽見一樣,不問亦不答。
有點冷漠的人。
如果她是男人,是不是有,會有點點像少爺?
月如每天都會過來坐一會,也不多話,隻是偶爾會提一下知心院裏的事。蘇姨娘是明顯的失了寵。不僅少爺不再來看她,就連少夫人,都把規矩都拋了,不僅不讓姨娘過去,竟是話裏話外的意思,叫她安生的在這知秋院裏閉門思過了。
蘇姨娘沒覺得什麼,可是,帶累了她。
月如又來了,手裏拿著一盤草莓,對玉林道:“這是少夫人賞下來的,不多,我不喜歡吃酸的,知道你好這口味,特意給你拿來了。”
玉林笑著謝了,叫月如坐,將草莓洗淨了,放在瓷玉碟子上,拿了一顆放進嘴裏,道:“很甜呢。這會就下來草莓了?我記得每年都比這時候要晚一些。”
月如笑道:“誰說不是?可是少夫人害喜,就想吃酸的,少爺就叫人去了京城,特地給少夫人尋來的。聽說是幾匹快馬連著跑了一夜,就怕草莓不新鮮。可也隻得一小筐,少夫人怕時間長了不新鮮了,自己留了點,就都賞下來了。”
玉林勾了頭,不吭聲。
她在知心院的時候,雖說沒多少好處落到頭上,可是和跟在蘇姨娘身邊比,卻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語。月如不是那起張揚作勢的小人,絕不會來炫耀這幾顆草莓,可是她幾次三番的來這知秋院,究竟是來看自己,還是來打探些什麼?
月如也不說話了,眼神瞅著後院安靜的星移,忽然問:“蘇姨娘沒什麼狀況嗎?”
玉林一怔,問:“什麼狀況?”
月如臉微微一紅,道:“沒,我也隻是亂說。少夫人不是有喜了嗎?如今是月尚天天服侍著少爺,我是想,如果她和蘇姨娘都有了喜,這屋裏才熱鬧。”
玉林忍不住臉也紅了,啐月如道:“人家有喜不有喜,關你什麼事?”
月如別了臉,隻笑不說話。
玉林又問:“這一向,少爺都是歇在知心院?”
“是啊,夜夜都沒進正屋。少夫人仿佛和少爺有了默契一樣,早早就打發了人歇了,隻留月尚給少爺等門。”
玉林哦了一聲,眼神幽幽,看著遠處,歎一聲說:“月尚,是個有福氣的,不像我們這位?”說時朝著遠處的星移一努嘴,說:“說句不敬的話,就算她真的有了小少爺,隻怕也不會讓少爺知道。”
月如一怔,問:“這話怎麼講?有了小少爺,那可是好事,也是蕭府的大喜事,蘇姨娘難道會不懂得嗎?”但凡有個一兒半女,少爺也會顧及著孩子,不會將她丟在這裏自生自滅,任她紅顏荒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