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遺棄(1 / 2)

星移是被什麼驚醒的。

豁的從夢中睜開眼,側耳細聽,沒有嬰兒的哭聲,也沒有腳步聲。背上都是汗,濕濕的透出涼意來。

身旁有人。借著星光,她看清了是蕭律人。

不知道這會是什麼時辰了。

心跳的很急,覺得身上似乎哪不太舒服。

蕭律人同一時間就醒了,握住星移的手。她的手是熱乎的,可是手心潮乎乎的,似乎有些焦慮和緊張。他問:“做什麼?”

說出來也後悔,原本是想問她怎麼了,有什麼事,可是話一出口卻是這般的冷硬無情,倒像是……

星移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這麼怕我逃走?”

蕭律人嗤笑,掩飾著心緒道:“就憑你?”語氣很是不屑。

星移臉漲紅了,徑自下地趿上鞋,說:“那就別跟著我。”

蕭律人卻跟下來,瞅著星移的背影,說:“蘇星移,我們可以好好的相處。”

星移的背僵了下,卻不是為著蕭律人這句話。她驚恐的伸手捂住了腹部,疼痛突如其來,把她疼得昏了頭了。凝眉似乎傻了般,隻是在重複的想:是不是下床太猛了,還是睡的太晚,又或者是沐浴的時間太長,,所以……

蕭律人察覺出不對,幾步走上來拽住她的胳膊問:“你怎麼了?”

星移踉蹌了下,抬頭看向蕭律人。她臉上的沉痛嚇了蕭律人一跳,他下意識的眼光下移,溫熱的液體已經****了她的裙子,在她的腳邊,尚有滴答之勢。

星移的腿軟了,蜷曲著身子,十指緊緊的攏在一起,再沒有了力量支撐。

蕭律人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來,放到小床上,沉聲道:“你哪不舒服?我去叫人請大夫。”

星移隻覺得身體裏空蕩蕩的,似乎有什麼牽扯已經離開了一樣。血越流越多,整個人就像躺在粘稠的、溫熱的海洋之上,讓她的頭一陣陣眩暈。

以前常聽人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也聽說過命中八尺,難求一丈。到今天,她總算明白了說這話時的寬慰和自欺。

悲涼就在語言後麵,捂著不想被人看到的心口,說著風淡雲輕的話,隻是不想在傷害上再加一絲因為別人憐憫而帶來的傷害。

終於還是失去了。

一直害怕著會失去,因此無論做了什麼,都提著一顆煎熬的心等著。如今終於事實猝不及防的就摔在她臉上,她反倒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傷心和失望。

等待的太久,她已經忘記了害怕的初衷。

蕭律人大聲的叫著修原,吩咐去請大夫。晴柔也跑進來,不知所措的看著焦躁而慌亂的蕭律人。沒人知道應該做什麼。

星移的淚流出來,冰涼的貼在兩頰,抹了還會再流,索性任它姿意的為所欲為。

觸到晴柔憐憫的眼光,心中猛的一陣刺痛。她在想,自己絕決的自以為是從十九層樓縱身躍下的時候,是不是圍觀的人們露出來的就是這樣的眼神?

是,一定是。那眼光就是在看一個可憐的弱者。

雖然她是受害者,可是她這般的無力和軟弱,讓人除了同情就是悲歎,就是想幫都沒有餘力和機會。

是她的執拗,切斷了自己最後的路。

現在呢?難道她還要重蹈覆轍?悲傷襲來,星移真想就這樣沉入到黑暗之中去。最愛的,最值得留戀的已經遠去,留她孤零零一個在這世上做什麼?為什麼每次,她都是被遺棄的那個?

可是,還是不行。就算她被全世界遺棄,也不能自暴自棄。

星移忍著疼,說:“晴柔,去,叫個穩婆來吧。”說完後她就閉上了眼。唇緊抿著,可是還是不受控製的在哆嗦。

她毫不客氣的用牙齒緊緊的咬下去。

別再做這種可憐的樣子來。

她的選擇,無論後果是什麼,她自己承擔。無論這是不是天命,她都要勇敢的承受。

晴柔看一眼蕭律人,見少爺臉色白了白,卻立即換上了堅定,朝她點頭,她便跑了出去。

蕭律人坐在床邊,看著緊咬著唇卻仍在渾身哆嗦的星移,低沉的說:“大夫說,孩子的狀況不好,原本是建議等你稍稍恢複就幫你引產的……如今他自己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應該是天命,非人力所能扭轉。”

話說到這,還是覺得自己的勸慰如此的空洞和貧血,便加了兩個字:“抱歉。”

星移一直沒說話,眼睛都不睜。她滿心裏都是失望和痛楚,還有對未來的茫然。她知道大道理,也知道別人會怎麼勸。比如,她還年輕,孩子以後會有的……比如,她還有很長的未來,別因為一時的失意就一蹶不振……

可她還是想放縱的沉溺在這種消極思想裏,享受著墮落的痛感。因為隻有這樣,她才可以在自己柔弱的心房之外,樹立起堅固的圍牆,將那些想要旁觀的,甚至或想要衝進來的人都擋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