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歿囫圇的吞咽著飯菜,含糊不清的說:“嗯,真香,比我在軍營裏吃的大鍋飯香多了。”
星移回神,有些驚詫的問:“你平時都在軍營吃嗎?”還以為他在柳府魚肉慣了的,畢竟他是將軍,府裏的廚子雖然比不得禦膳房,但做出來的菜也必然是人間極品。
柳承歿做了一個那有什麼奇怪的神色,道:“我長期在軍營,和將士們吃住都在一起,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府裏空蕩蕩的,就像是淒冷的籠子,他待在那做什麼?又沒有妻女照顧。
星移問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你,為什麼一直沒再娶?”
柳承歿的筷子頓了下,哼哼了兩聲道:“我不娶也一樣有女兒,豈不省事多了。”
星移便抬頭招呼晴柔:“大家一起坐下吃飯吧。”
晴柔、玉林習以為常,紛紛坐下。柳承歿這次倒是學乖了,沒有說什麼。他能和將士們同席而臥,同桌而食,為什麼星移就不能?
他朝著星移一笑,說:“不錯,有乃父之風。”
柳承歿常常過來蹭飯,晴柔等人也習慣了,總是吃飯前就多擺上一副碗筷。院子裏常常飄出來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倒也熱鬧。
星移見柳承歿不再似先前那般動不動就頤指氣使的左右她,倒也不大給他臉色看,李總管帶著管事媽媽來的時候,星移雖然不情願,還是勉為其難的見了。
柳家的人都是多少年錘煉而成的人精,沒有誰管束也自會把事情做的條理清晰的。星移大致的看過帳本,嫌過於冗長繁瑣,便改了新的統計方式,教了教李總管,叫他以後做帳按新的方式來。
李總管又驚又喜,回去琢磨了好些時,才算弄懂其中的道理,對星移越加的佩服。
柳家的事越來越依賴星移,****都有人過來回事。時日久了,雖然不敢有怨言,星移卻也看出來他們的辛苦。
明知道是苦肉計,可是星移還是覺得不忍心。又不想就這樣搬了去柳府……
星移放下帳冊,捏了捏眉心。她現在也開始什麼事都糾結起來了。人生在世,煩惱本就多,何必再給自己添麻煩,自然是怎麼簡單怎麼來,怎麼省事怎麼來,怎麼舒服怎麼來?
玉林進來送茶,看著星移麵色不愉,便笑道:“姑娘,我看你在這坐了快兩個時辰了,累了就歇歇。”
星移嗯一聲,道:“不妨,過一會就弄完了。”
玉林見過星移打算盤,速度不快,但是很準。她是看過蕭律人打算盤的,那才叫運指如飛呢,因此不禁奇怪的道:“姑娘,我看你一邊打算盤一邊皺眉笑,敢是有什麼難題?”
星移一笑,說:“沒有,就是想起了好些年少時的事。”小時候她經常幫爸爸打算盤,可是那時候貪玩,人又懶,學的並不精。後來更是有了計算器,算盤就更生疏了。如今卻非用不可,故此又為難又後悔。
玉林笑道:“要是姑娘嫌累,就請個帳房先生吧。”
星移嗬嗬一笑,說:“等咱們自己的生意做大了,我就雇個帳房先生。”她才不要累死累活的在這打什麼算盤,光是在心裏重複著那些口決都要累瘋了。
玉林想了想,又說:“就是請了帳房先生,月底盤帳的時候姑娘也得親自算。我記得少爺那時候就是,月底月初的幾天是最忙最累的……”
少爺,蕭律人麼?他可是說過要接她的……呸呸……星移騰一下就站起來,說:“我出去走走。”
一出門,正看見柳承歿下馬進了院子。侍從將馬牽走,退到院外,柳承歿拂拂衣袖,笑著對星移道:“你是來迎接爹的?”
熟悉了,他倒是挺爽直,性子很可愛的一個人。星移一笑,說:“是啊,就是這麼巧,我才出門你就到了……晴柔燉的肉還沒熟呢。”
柳承歿一搓手:“今天有肉麼?”
星移笑,道:“你要想吃,頓頓吃有什麼稀奇?”
柳承歿一本正經的道:“不然,別人都做不出晴柔那丫頭的味來。”
兩人並不急著進屋,隻在院子裏坐下,柳承歿看著星移,說:“星移,上次爹跟你提的事,你要不要考慮?”
星移明知道他說的是提親的事,心裏不太舒服,搖了搖頭,說:“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狀態,挺滿足,挺幸福的了。”
柳承歿一歎氣,說:“星移,你過年就該十七了。”
老大不小,女孩子家終歸是要嫁人的。
星移心底黯然,麵上卻是明媚的笑,道:“都說女兒是爹的小棉襖,當爹的是最舍不得嫁掉女兒的,怎麼你就這麼急著將我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