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飛蛾撲火(1 / 2)

一瞬間,失去所有,天地變色,明媚倏忽變成陰暗。大悲大痛,此時心境,也許隻有體驗過的人才能知道個中滋味。

星移以為,造物主不吝一次兩次給她磨難,剝奪所有,是對她的考驗。凡事都有終結,不會再有第三次。

可是她想,她還是錯了。命運從來不會因為誰可憐就會高抬貴手放過她,比如,自己。

第一次,母親自殺。那漫天的紅色桃花成了她血脈裏難以逾越的劫,她失去了家,失去了信仰,失去了對愛的渴望,失去了對親情的期待。

第二次,海潮的背叛,讓她失去了對生命的希望。沒了生命,即是失去了一切。

又是一次,形同沒頂。

星移無聲的笑,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

袖上了幹幹的,其實什麼都沒有。再柔軟的絲綢劃過嬌弱的眼睛,還是覺得疼。這一次,較之上兩次要好了很多。不過是些身外之財,失了可以再賺,隻要她一直以來支撐著自己從灰暗命運裏走出來的信念存在。

隻是,大火燒毀的究竟是什麼,又殘存下些什麼,外人不得而知。

星移驀然轉身,低頭看著從自己腳邊往遠處延伸的路,無止境一樣綿延。這就是生活,永遠都得從你站立的地方做為起點,不管前麵是什麼,都得抬腳邁過去。

“星移——”這脫口而出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空遠,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裏的人,把星移看成了另外一個世界,惶恐的要把她和他扯到同一個世界裏去。

緩緩抬頭,星移木然的眸子裏多了一份了然,漸漸的光華凝聚,有如灼燒的烈焰,變成了憤怒和恨。

她走過去,微微仰頭,看著那剛剛趕來,一臉空痛的俊臉,低低的問:“蕭律人,這火,是你縱的。”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錯不了,一定是他。他為了他可憐的自尊,唾棄被一個女人援手東山再起,何況又是一個他鄙棄痛恨的女人。

能親手燒掉銀票,當然心裏也巴不得親手燒掉這些證據。就當是毀掉她這個人一般。他以為隻有他恨,她就不恨麼?

從前的種種都回到腦子裏,星移覺得有一種亢奮的衝動,讓她向眼前這人討回她受的種種的苦。

蕭律人看著狼狽不堪的星移。她穿著上好的衣飾,好像是從哪個宴會上趕過來的,臉上的汗打濕了細密的頭發,緊貼在臉頰,襯的星移的臉尤其的小,越發的蒼白。

隻有那雙眼睛,像是憤怒的火焰,那麼明亮,恨不得將他焚毀其中。

他被她的憤怒驚到,也被她的話驚住,蕭律人看一眼還在冒著青煙的火場,非常鎮定的道:“我以為是你,因為你曾經燒過我的別院。”以攻為守,這會成了他最後的武器。

星移氣憤之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沉默的掉頭就走。走了幾步,還嫌太慢,索性如來時一樣提裙狂奔。

耳邊是細微的風聲,還有心裏忍也忍不住的念頭:不用再狡辯了,我不會再相信你。

蕭律人緊握拳手,想要落下去又實在沒有可擊的目標,隻能狠狠的瞪一眼旁邊看熱鬧的人,大步朝著事發地點走過去。

看熱鬧的人們立時作鳥獸散,跟來的風一和餘茗則趁勢將人轟到了一邊。

蕭律人背手而立,打量著大火過後的痕跡,心裏邊空洞洞的。這次不是落葉院著火,損失相較懸殊,可是結果卻差不多,這場火,似乎燒掉了他和星移之間最後一點聯係。

想著星移那灼灼的眼神,蕭律人腦中閃過一縷絕望的念頭。這一次,怕是她又會如飛火撲蛾一般的做出決定了。

風一上前,道:“少爺,都打聽過了,這幾天這鋪子附近一直有人在監視,趁不注意便放了火……好在尚未開門,沒有人的傷亡。那幾家店是不是也……”

蕭律人揮了揮手。

是誰非要奪星移而不憚施此毒計?

光天化日,朗郎乾坤,公然縱火,必是有恃無恐。除了身居高位,不會有別人。他不過小小賤商,又來自鄉野,即使結怨,也無此深仇大恨。

縱火必然是有人背後指使,目標明確,就是要借此將他和星移剝離。心願得償,怎麼會傻到故技重施?

尤其可恨的是,他隻能看著自己和星移被圈套扼住咽喉,無計可施。

蕭律人叫風一上前,吩咐善後之事,自己帶餘茗先行離開。

事情露出苗頭,終會有後續步驟,就算他想置身事外,都不能得以自保。

他不想求什麼名利富貴,就算曾經雄心壯誌,想要振興蕭家門楣,在經過與齊百萬鬥氣雙雙落敗之後,他已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