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玨話外有話,歐陽也不好再揣著明白裝糊塗,淡然一笑,道:“倒讓太子殿下破費了。歐陽無以為報,少不得他日多送幾位美人過來。”
慕延玨贈他好酒,自是要投其所好,他便回慕延玨以美人,也算是禮尚往來。
互不相欠,便談不上利用。隻是,這美人麼,觸動不了慕延玨,就不知道能觸動眼前這位靜美人幾分?
慕延玨哈哈一笑,道:“歐陽真是太客套了,不過是一壇子酒。稍待,本王親自去取。”
他出門,故意將這空間留給歐陽和星移。
寂靜無聲,歐陽端坐不動,星移也隻是默然站著。他不看她,她亦不知如何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慕延玨的腳步越越來越遠,越發趁著這屋子靜的可怕。
星移知道慕延玨很快就會去而複返,該說的話,不管奏不奏效,她都得說。
斟滿酒,星移端起來,遞到歐陽麵前,直視著他,道:“歐陽,聽說你要大婚了,容星移在這,道一聲恭喜。”
歐陽接過來,淡淡的道:“恭喜不敢,倒是我,應該向靜美人說聲恭喜才是。”
星移早料想到會如此難堪,可是傷人的話說出來,還是覺得心頭刺痛。無謂的笑笑,道:“那就彼此恭喜,我陪你。”
看也不看的抓過來一盅酒,朝著歐陽舉了舉,一飲而盡。
歐陽淡漠的笑,陪了這一杯,伸手斟了自己的酒,也替星移斟了,道:“歐陽大喜之日,隻怕無福請得靜美人前去恭賀,不如趁此機會,預先將這份謝意敬了,也免得歐陽日夜牽念,寢食不安。”
星移端起酒杯,苦笑道:“是啊,無福。”不知道無福的人是他還是她。
再一次飲盡杯中酒,星移道:“人不到,心意到,歐陽大喜之時,星移自會送上一份厚禮,也算是謝過歐陽兩次救命之恩。”
再舉酒杯,朝著歐陽點頭:“先幹為敬。”
酒才沾唇,手腕被歐陽握住,沉著臉道:“口是心非,言不對心,何必?”
星移的眼神驟然轉冷,盯著歐陽的手,道:“我說我的,你聽你的,對不對誰的心,誰自己清楚。你可以不接受,我卻依然要謝,歐陽,這最後一杯,你非喝不可了。”
歐陽的手一顫,狠狠的回看過去,道:“怎麼,你要割袍斷義?”
“義?嗬,真可笑,你是誰,我是誰?我怎麼敢跟你高攀論個義字?我從來不想奢求什麼,也不從沒敢奢求什麼,萬事不過是求個公平。這公平不是世人眼中的公平,不過是我自己心裏的一杆秤。你既覺得虧了,便趁早收手的好,免得再被我占了便宜去。”星移猛的抽手,酒杯裏的酒溢出來,灑了歐陽一手。
歐陽苦笑,道:“好一個公平,星移,你敢說公平二字麼?”
星移無畏,道:“怎麼不敢?”
“你連讓步的機會都不給,這也算公平?”
星移氣笑,道:“依你的話,我就該任人欺淩,這就是對你們的公平了?”
“他不同。”歐陽辯解。
“哪裏不同?”星移逼問。
歐陽皺了下眉,忽然意識到若是一字說的不合適,隻怕勸說的目的達不到,而且會將星移推開的更遠。那人已經走了,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歸來……
想到這,歐陽斟酌了字句道:“他對你,終歸是不同的。你之於他,也非尋常人可比。”或許他不肯承認,可是這份感情,不是星移想的那般不堪。
星移怔了下,卻還是冷酷的道:“他對我,不過是見異思遷、始亂終棄的最好明證。我之於他,不過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低賤女子,若說不同,隻因為我是莫名闖入你們世界中的一個新奇份子而已。”
歐陽有些泄氣,隨手將手背上的酒漬用袖子一抹,歎道:“星移,你能不能不用這種口氣說話?他如今已無妻妾……”折辱她自己的同時,也在和他針鋒相對著,彼此傷害,於事無補。
星移緩緩坐下,看著自己的手,悠悠的問道:“歐陽,如果我勸你娶了梅玫,並且要你承諾一生一世對她好,你會如何?”
已無妻妾,那又如何?她該對此感恩戴德,就此投懷送抱?她此生追求的,不隻是為妻,還要一份公平對等的感情。她和他的,早就磨沒了。
歐陽也坐下,道:“那不同。”他娶妻,要由自己選,絕對不是受了誰的擺布,替家族娶一個好名聲回來。
星移笑,道:“相同。你不喜歡梅玫,所以不願意接受這樣苛刻的條件,因為你對不住你自己的心。我呢?憑什麼我要委屈了我自己的感情?就因為我要堅守著你們世界裏那個該死的從一而終?”男人娶,要自由,女人嫁,就不能聽從自己的心麼?這會,她不需要再為誰犧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