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
雷雨衝擊著城市街道的各個角落,雨豆子跟不要錢似的擊打已經給街道地麵鋪上一層積水麵的水泥地道,彙聚成洶湧的流水湧向下水道,這就是大暴雨的威力。
強悍的水勢能將城市的表皮統統衝刷一邊,但衝不衝地幹淨,洗不洗得掉一座城市的汙濁就不知道了,要想衝的幹淨,恐怕雨水沒有夠強的酸性腐蝕力是辦不到的。
就如現在的蕭婁空白的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這場大雨能衝洗掉地上的血,最好是把她衣服上手上,匕首上的鮮血全部衝掉,洗淨她自己,不要留下一點豔紅的顏色,還她本來麵目,原本的生活。
當然更好的是能衝幹淨地上躺著已經沒有生氣的男人身下流淌的血液,還能不能貪婪祈求妄想他能活過來?
活過來,跟她一起回家,在家裏好好吃飯,一起生活,照顧她起居。
再往後推推,她還想要這個時候趴在他身上痛哭的女人不要出現該多好,要是沒有遇到她。
她和他的結果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他怎麼舍得丟下她,就算過去他從來不說,她有心有肺有情感自然是能感覺的出他是出自真心照顧她。
如果不是真心愛護她,他怎麼會花二十五年來養活她。
她蕭婁是肖之衣從醫院的保溫箱裏直接抱回來的孩子,悄無聲息,一整棟醫院的醫生護士都不知道這個還需要活在保溫箱裏早產生有缺陷體弱的嬰兒是怎麼消失無蹤。
肖之衣給孩子當了養父,還給她取了一個曼妙的名字,姓雖同音,可是當肖之衣把字給她寫出來,她才明白原來不是同個姓,很古怪的行為,既然收養了她,還給她取名,何不跟他姓。
蕭婁不了解養父,但她想她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他養著她就好。
肖之衣從小到大隻要她知道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他是殺手,他殺了她父親,他殺手生涯唯一一次錯殺的男人,背負了後半生莫名其妙產生的負罪感。
他撫養蕭婁的時候傾盡心力,但跟一個筷子還不會拿,隻會拿勺子吃飯的小娃娃講這麼深奧的問題,小蕭婁在那個時候壓根連他說的那幾個字都不認識,何況要她明白意思,她隻能歪歪腦袋,跟她爸爸要蒸蛋吃。
再大一歲,肖之衣又開始說,“我是你的殺父仇人,好好學,長大後一定要殺了我,知道嗎?”
誰會去相信一個男人在喂了她一口飯後說的這種話,等她把菜和飯含化半天才咽下去後,摸摸她的頭,補充說要她老老實實乖乖吃飯才能長身體,然後再喂她一口。
你確定孩子把你的話聽進去了嗎?
當他是每天定時變態精分該吃藥了倒可以說說,怎麼說蕭婁對於這句話永遠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跟早上好一樣尋常,沒什麼好在意。
二十五年來,是他讓她活了下來,甚至可以說從小過得異常幸福。
誰讓他脾氣好,體貼入微,博學多才,溫柔慈愛。
所以這件事說的年數久了,蕭婁大了,漸漸肖之衣也不發神經了,蕭婁終於安下心,她爸終於放棄了為她造就不成瘋不成魔誓不罷休的變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