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尚進屋,離床還有一尺的距離時停下,夜靜幽然他壓低聲音開口,“跟我走。”
蕭婁不問去何處,為何離開,竟是自覺跟上他。
夜晚,依舊是卿尚駕著馬車,蕭婁未再坐到馬車外,而是待在了馬車裏。
蕭婁漆黑一片的世界,坐在馬車裏,她將自己周身全部陷在了黑暗無光的方形空間裏,靜靜等著卿尚將她載到一處目的地。
他們取得地方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遠。
“到了,出來吧。”卿尚停下馬車,對著馬車裏的蕭婁喊道。
蕭婁無聲而出,她手抬舉,攬起馬車的簾子,做著抬頭狀,她要是看得見這會就能看到卿尚帶她來的是什麼地方。
這是一處宅院的後門,規模不小的有錢人家的宅子,卿尚拴好馬車,走過來就攬上蕭婁的腰肢,蕭婁皺眉小驚,但體會過了卿尚的自作主張,也算能適應,卿尚倒也不是回平白無故跟人做貼身親昵動作的人。
“帶你進去感受一番。”卿尚的口風緊,不像臨琅開始時老是對蕭婁說看啊看的,卿尚不會給蕭婁一個瞎子任何的難堪,絕口不提讓她去看事物,用其他感官來代替,最好替代看詞的就是感受,他相信蕭婁的感覺要比常人更靈敏。
這所宅子進去後,蕭婁迎麵嗅到一股清香,想必主人是個愛花護草的清雅人士,卿尚帶著蕭婁躲於轉角處,府內下人們收拾完晚膳,端盤離開。
兩個小丫鬟朝他們躲避的角落行近,並在私下竊語。
“夫人又沒吃下飯。”一個年輕的丫鬟端著原封未動早就冰涼的膳食,歎息說道。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夫人的心事,如何能吃得下飯。”一起的小丫鬟也是感歎連連。
“夫人今年已是三十又三了,我們府裏仍是空蕩蕩沒有孩子的歡笑聲,隻有老爺和夫人相依為命,老爺門下桃李子弟眾多,教書勤懇一輩子,夫人心善,撫危救濟,老天卻始終未給他們一個孩子,老爺夫人伉儷情深,老爺又執意不另取,連妾室也不要,讓夫人看著更是自責,不能給老爺傳宗接代,是夫人長久的心病,心憂成疾,身體每況愈下。”她們口中的老爺待她們想來是不錯的,讓她們對主人家的事同樣勞心費神。
卿尚帶著蕭婁再往裏躲了躲,等著丫鬟們走開,他們出了轉角。
“沒有孩子……”蕭婁口中複述,這戶人家原來是這情況。
難怪他們會對一個陌生孩子,就算是幫過他們一次,也未免表現出太熱烈得喜愛,原因在這裏,因為他們沒有孩子。
教書的先生,門下的學生子弟不少,算是個正派人士。
卿尚又自覺自發地帶蕭婁潛到這戶人家的主室,燈火微亮,這個時辰倆夫婦似乎在丫環們服侍過後依舊未能入眠。
窗上的微光,映照出兩個身影。
夫人似是坐在妝台前望鏡傷神,男子站在她身邊,同樣透過窗上的倒影顯得有些鬱鬱不歡。
要是能看到此番場景,任何人都不免會對其深表同情,不孝有三,無後最大。
夏夜的風吹過,蕭婁抱著胳膊,像是被風刮冷了。